皮定均將軍批評人有招兒

葉介甫

皮定均（1914-1976，安徽金寨人，曾任蘭州軍區、福州軍區司令員）長著厚厚的嘴唇，看起來十分威嚴。1955年中國人民解放軍授銜時，毛澤東特意在授銜名單上揮毫批示：“皮有功，少晉中。”當時他只有41歲，是當年中將中最年輕者。

皮定均從嚴治軍是出了名的，1975年1月的一天，前來南昌某軍校報到的一批三軍高中級軍官學員剛放下背包，即被集合到訓練場的閱兵臺前。這時，時任福州軍區司令員的皮定均將軍已站在閱兵臺上，翻開集訓學員名單，隨意點了一個學員的名字。被點到名的學員應聲出列，這位單肩掛著挎包身體略微發胖的師級軍官隨著皮司令員的口令跑步行進。但沒跑出多遠，已累得滿頭大汗，上氣不接下氣，挎包也滑落下來。

皮定均向學員問道：“這像不像軍人？能不能打仗？”臺下鴉雀無聲。接著皮定均做了三個動作：一是兩手插兜，昂首闊步；二是兩手抱肘，縮頭縮腦；三是兩手反剪，慢步緩行。臺下爆發出一陣大笑，然而皮定均卻嚴肅地說：“你們想想看，這像什么嘛！兩手插兜，是洋學生；袖手旁觀，是老先生；挽手在后，是唱戲中的奶油小生！我們是軍人，軍人就要有軍人的姿態，就要有軍人的作風！”隨即他提高嗓門說：“鄧小平總長說軍隊要整頓，就是要整頓作風紀律。整頓作風紀律，我就要從你們這些頭頭抓起！”

一次，皮定均到甘肅張掖視察地形，坐吉姆車進山。山民聚而圍觀，皆破衣爛衫，一個 10余歲的女孩衣不蔽體。將軍不悅，問地委書記：“何不著衣？”答：“此乃傻女。”皮定均下車進山民家。屋里數婦女盤腿坐炕上。無一起迎者，見將軍到，都用雙手將衣襟使勁往下拉，她們均未穿褲子。皮定均更不悅，怒問地委書記：“看到了沒有，你們這里的女人沒有褲子穿。”地委書記答曰：“這里的老百姓就是這個習慣。”皮定均大怒：“你家的女人有沒有這個習慣？”地委書記訥訥無言以答。當晚皮定均回到家，翻箱倒柜，把舊衣服全部找出來，連同國家配發給全家的布票，囑夫人張烽全部捐給張掖山民。

1976年3月，某軍區召開工作會議，會上休息時，一位資歷頗深的軍級干部在走廊散步，吐痰未對準痰盂，吐在痰盂邊上，還若無其事地繼續往前走，這時恰被皮定均看到，皮定均厲聲道：“給我擦掉！”那位軍級干部的秘書立即上前掏紙要擦，皮定均說：“誰叫你擦啦？”皮定均站在那里，一直看著這位軍級干部當眾把痰跡擦掉才離開。

一次皮定均到某島視察。有人反映營區有一條通往碼頭的公路修了三年仍坑坑洼洼，給部隊訓練和生活帶來諸多不便。皮定均調查后認為責任在團領導，即令守備團團長端一盆水坐上自己的車，叫司機沿著這條公路把車開到頭，然后再開回來，路顛簸，水晃蕩，團長全身濕透。不久，這條幾年都未能修好的路便修好了。

“文革”前，某師一名戰士因打靶誤傷而亡。師長、政委的檢討送到軍區，皮定均怒而對秘書說：“通知這個師厚葬死亡戰士，要師長抬棺材，政委致悼詞，處理情況通報全軍區。”秘書說：“首長，這個師的師長、政委都是老八路，我看檢討也挺深刻的……”皮定均未等秘書說完即嚴肅地說：“檢討有什么用，再深刻的檢討也是一張廢紙，不生孩子不知肚子疼。老百姓把孩子從小養到大多不容易啊！他們把孩子交給我們，我們就要對他們負責！”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