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東西是不能抗拒的

胡昕

一個40多歲的歐洲女子，是一位行為藝術家，她說，她可以不為任何人的任何神情所動容。于是，她做了一個實驗，她坐在一張桌子的一端，接受了1000多位應征者面對面的對視。在應征者中，有男女老少，他們盡可坦露出喜怒哀樂的情態。但該女子始終心無微瀾，面如止水，冷峻得像一壁積雪的峭崖。這時，一位男士坐到了她的對面，他兩僅僅對視了幾秒鐘，該女子突然動容了。她鼻翼噏動，嘴角微微抽搐，繼而有淚水從她的眼眶里滑出來……她緩緩地伸出手，與他默默相握。原來，這位男士是她27年前初戀的情人。

這令人唏噓的場面，印證了拜倫《春逝》中的詩句，“若我再見到你，事隔經年，我該如何問候，以眼淚，以沉默。”

人在紅塵，自然六根難凈，五蘊難空，不要以為人一麻木，就可萬事皆休。殊不知，生命中一個藏得很深的片斷，就可以讓我們無法抗拒。

在央視“中國好歌曲”這檔節目中，歌手莫西子詩《要死就一定要死在你手里》的愛情歌曲，一下子就“嗨”動了全場。“不是你點燃的那還叫火焰嗎？不是你摸過的那還叫寶石嗎……”這種對愛情的率真的表白，走心的歌唱，的確久違了。現場的很多觀眾，一邊飆淚一邊唱和，使我們不能不相信，愛情還在那里，盡管在物化的社會里頻遭質疑。

別奢望能夠強大到可以抗拒一切，那其實不是人類的作為。正因為有些東西是我們不能抗拒的，人性才顯得如此親切、和藹與神圣。

在《蒙田隨筆》里有這樣一段文字——

“曾經長期統治我們的紀因的哥勒太子愛德華，他的稟賦和遭遇都具有許多顯赫的偉大德性的。有一次受了利謨先人很大的冒犯，以武力取其城，肆意屠殺，那些刀斧手下的老百姓及婦人孺子們的號啕、跪拜與哀求都不能令他罷手。直至他走到城中心，遙見3個法國士人毫無畏怯地抵抗那勝利之師的進攻，對于這意外勇敢的欽羨及尊敬立刻挫折了他那盛怒的鋒芒，于是，為了這3個人，他赦宥了全城的居民。”

“號啕、跪拜與哀求”，沒有使敵人終止殘暴，而3個勇士的拼死抵抗，卻“挫折了他那盛怒的鋒芒”。

在強大的敵人面前，3個人的力量的確微乎其微，但他們不屈的意志和英雄的精神，猶如太陽的光芒，令人無法抗拒。人類需要這種意志和精神，因為，在需要說話的時候卻選擇沉默，世界就沒有真理；在需要挺身而出的時候卻選擇安然入睡，世界就沒有正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