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泉學院爆紅背后：不是名校，也不是技校

周奕肖

“這么看來，我們在中國比在美國要出名多了。”尼克·瓊斯打開郵箱中多封來自中國的郵件，驚訝道，“絕大多數美國人從來沒聽說過‘深泉這個名字，我猜最多有1%的美國人知道它吧。”深泉學院的“中國熱”讓這位負責學校媒體事務的學生有些措手不及。

深泉的爆紅緣起于錄取重慶南開中學學生彭書涵。這位托福110分的“學霸”即將成為深泉迄今為止的第三位中國學生。“錄取率比哈佛還低”、“世界上最難進的大學”等等評價讓這所建立于1917年的“大學”瞬時有了極高的聲譽。

“有強制性的勞務工作”

深泉學院坐落在加利福尼亞州東部一處高海拔的沙漠山谷中，荒野蔓延，沒有任何人的足跡。26位男生在此接受獨特的教育。在學習之余，他們養雞放牛，過著一種牛仔式的生活。

它是一所文理學院，不頒發本科文憑，但學生們在畢業后可以帶著所修學分轉學到其他知名的“正規”大學，再通過兩年的學習獲得本科文憑。深泉的學生衣食無憂，每年五萬多美元的獎學金足以支付學費、住宿、交通等所有開銷。

“領導力和啟蒙服務是深泉學院的目標，我們讓學生與自然、工作、思想親密接觸，以實現這一教育目標。”深泉學院崇尚小班教學，一個班平均八人，每個人都能深度地參與學術討論，“我們的討論會非常深入”。學院擁有三位“長期”教授，一位負責人文教育，一位負責社科教育，一位則負責自然科學及數學。這些“長期”教授來自其他高校，被聘任后需要在深泉執教兩到六年。在這段時間中，他們將了解深泉文化、參與學校的運行與管理。除此之外，每個學期，三位訪問學者或藝術家也將參與到教學過程中，為學院學生帶來新的課程。除了必修課“寫作與公共演講”外，其他課程都由學生自行選修。

“我們的教學以小組討論為主，還有強制性的勞務工作，整所學校也由我們自己管理。”扎卡里·羅賓遜在郵件里介紹自己的學校，“我們這里無煙無酒、與世隔絕，學生們不能離開這片山谷，我們也禁止游人參觀。”扎卡里曾是達特茅斯學院（一所著名的常春藤盟校）大二的學生，去年轉學來到深泉學院，體驗新的學習生活。“我轉學來這里是因為向往深泉的團體文化。小規模的學生群體自行勞作、自行管理，讓我培養了極強的團體意識。從這個方面來說，我非常喜歡這里。”

像扎卡里一樣與“名校”有緣的深泉學生不止他一個。尼克·瓊斯說：“大約95%的畢業生獲得了本科學位，61%的進修成為碩士，33%的學生成為博士。”“我們擁有如此突出的學術成績，是因為我們給予了學生極大的信任和自主權。在這里，你的工作沒做好，很快就會看到后果，比如農場毀了、廚房臟了，這讓我們的學生更為刻苦，對自己的、集體的事務更有責任心，也因此更受名校歡迎。去年畢業的學生里有好幾個現在在耶魯大學繼續他們的學業。”

路人皆不知

正如尼克·瓊斯所說，這所“牛仔學院”在美國并沒有像在中國那么知名。對于大部分美國人來說，上大學是一筆極大的投資，父母也更愿意將子女投資在那些有公共聲譽的名牌大學，深泉學院這種另類就自然不被了解了。

但深泉學院對于尼古拉·哈代爾來說卻有著些許不同的意義。“高中畢業時我還想申請呢。”尼古拉笑說，“我當時很想去體驗一下這種農場生活。”但是，這位曾做過“牛仔夢”的男生最終還是選擇了一所“正常”的大學。現在他大四，在加利福尼亞大學戴維斯分校學習哲學。他的姐姐娜塔莎·哈代爾把他曾經的想法視為“一時沖動”：“那學校太與世隔絕了，而且聽著就讓人覺得很奇怪。反正跟我是不在一個次元。”

剛被深泉學院錄取的重慶學生彭書涵在回憶自己的申請過程時說：“在面試中，我被分配到為大家擠牛奶，必須每天4點鐘起床。”除此之外，彭書涵還被分配去宰殺牲畜，“太神奇了，我從來沒做過這類活。”彭書涵說，自己拿著刀站在充滿血腥味的屠宰場，模仿師兄的樣子去剖內臟，刮皮，再把肉分塊宰割，“絕對是在國內體會不到的生活，像世外桃源”。

深泉學院的學生們則以這種“另類”為豪。“我從沒想過我的大學生活會包括放養牛群、屠宰羔羊。而且我覺得這種教育方式讓我學會了很多很多，雖然深泉學院沒有達特茅斯學院那么有名、有那么多的教學資源。”扎卡里在言語中毫不掩飾自己對新學校深泉學院的喜愛。“這種小小的農園生活讓我學會了如何待人接物。我們的學習、生活都在這里，從不離開，見面的就是這么幾個人，就算出現矛盾也要自行溝通解決。”

而在深泉學院在校生克爾納·布克塔眼里，自己的學校也沒那么奇葩。“我覺得我們學校和其他學校沒什么區別。要說有，也就是學費全免、學生們都有些理想主義罷了。對了，我們這里沒有女生。”

難以衡量的教育方式

這里的學生們一般都在太陽升起前起床。負責喂養牲畜的學生6點出門完成第一輪喂養工作，負責農場的在4：30起床，坐在拖拉機里處理干草，其他早起的學生則拿出書本，在上課前復習昨晚的閱讀內容。在完成上午的學習后，26名男生就要繼續投入到一下午的勞作中。

深泉學院在中國人眼里、美國人眼里都是如此特別，以至于很難把它與其他學校做比較。

“這真的比不了，哈佛、牛津這些學校和深泉實在是太不一樣了，無論是教學目標還是教學方法。”尼克說，“深泉只是想給我們這些年輕人一個全面的完整的教育。當然，我們認為，要達到這一目的，僅僅通過學術是不可能的。”

扎卡里補充說：“我們不是一個功利的教育模式，我們不是為了找工作、拿學位而來到深泉的。我也想給那些想申請深泉學院的學生們提個醒。想來深泉，你就必須做你自己。這聽起來雖然有些老土，但是真的很重要。我們會挑選最合適的學生，而不是最優秀的學生。我們每年都會碰到一些學生，假裝自己對田園山莊很是熱愛，甚至讓別人代筆寫自己的申請材料，這些我們都很容易識破，我們不欣賞這樣的學生。”

（江學文薦自《看天下》）

責編：小側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