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這美麗的琺華彩發揚光大”——專訪臺灣琺華彩陶藝家王素梅

文丨張塑堂 編輯丨伊蕊 郵箱丨E-mail:mingaai@163.com

臺灣的新北市鶯歌區，是一個陶瓷業聚集的城鎮，早期更是窯廠林立，到處可見拉肧、燒窯的人，是一個名副其實的陶瓷鎮。現在，走在鶯歌街上，可以看到許多賣陶藝品的店家，里面販售著大大小小的陶瓷物品，有的精致，有的粗獷，樣式十分豐富，吸引許多觀光客來到這里，在各個陶藝店中游走。在這里還有一間陶瓷博物館，來到這里走一遭，就可以了解鶯歌陶瓷業的發展脈胳。

即將在北京舉辦琺華彩瓷展的臺灣陶藝家王素梅，就是在鶯歌的陶瓷窯廠中汲取養分，成就自己一身精湛的技藝，她的工作室也坐落在這淳樸又充滿陶藝氣息的小鎮。為了深入了解這位陶藝家，記者特別來到她的工作室，作了一段深度地訪談，讓大家可以一窺這位臺灣陶藝家的養成之路（以下記者提問簡稱“問”、王素梅回答簡稱“答”）。

問：我們知道你是一個礦工家庭的小孩，感覺上和陶瓷的關聯性似乎不高，當初你是如何進入陶瓷界的？

青花纏枝八吉祥─中天球

富貴喜獅戲球─節節高升瓶

答：在那個大家都困苦的年代，小孩子在很小的時候就必須學著分擔家計，我在14歲上中學時，為了減輕家里的負擔，就進入陶瓷工廠彩繪瓷偶。那時對彩繪充滿興趣，每次都不斷揣摩如何把瓷偶娃娃畫得好像有生命一樣，也因為這樣“做中學”的訓練，讓我的工筆彩繪打下不錯的基礎。這也是我進入陶瓷界的第一塊敲門磚。后來我得知，法國印象派大師雷諾阿(Pierre-Auguste Renoir)也和我一樣早年就進入瓷器廠當學徒打下繪畫基礎，后來他成為大畫家，而我則往陶瓷之路繼續前進，這真是有趣的巧合。

問：除了彩繪技巧外，你還會青花瓷及鎏金的制作技法，這是在什么時候學會的？

答：我在陶瓷方面的技藝，都是在鶯歌這些窯廠中逐漸學成的。記得在19歲那一年，我剛換到另一家窯廠工作，那時規定需要在一個星期內學會自己獨立完成一件陶瓷作品，這個規定讓我心里很緊張，不斷向同事詢問制作技巧。我記得那時同事告訴我：先閉上你的眼睛，想像你要畫的圖案。但我閉上眼睛時，什么圖案也想不出來，那時才知道自己的基本功還不夠，于是那段時間我常跑圖書館，去研讀元、明、清朝的陶瓷文獻，再回來工廠實地操作，就是靠著這樣自學的方式，我慢慢學會了青花瓷的繪制。鎏金的技法，也是在我轉換到另一家窯廠工作時，學會將金水畫在瓷器上，這個技法大大地豐富了我的創作能力，也讓我漸漸獲得陶瓷界的重視。

問：你可以說都是從“做中學”？自學而來，這樣的歷程，你覺得對你有什么樣的影響？

答：我并沒有正式拜師學藝過，一路上都是自己摸索自學而來，這樣反而讓我不會受到傳統觀念束縛，可以有更多揮灑創作的空間。也因此我的作品可以做各種不同的結合與創新。在描繪構圖時，我的創意來源可以更多元，有人說我作品里的動物，感覺特別活靈活現的，像“富貴喜獅戲球”這系列作品，我在創作時，腦海中想的是小朋友們一起玩球的畫面，我把他們搶球時的生動神情，套用在喜獅的創作上，沒想到整個效果意外的好，這也是為什么我的作品都要親力親為來制作，因為我要求的高品質，只有我自己才能掌握到最好，雖然一年只能有200件作品，但我寧愿慢，也要我的作品有高水準的表現。

問：你的作品將在今年10月15日在北京舉辦首展，當初是在什么樣的機緣下，決定來北京開展？

答：當初是臺灣精瓷藝術中心負責人在一次展覽活動中，看到我的作品，他認為我的作品十分具有潛力，所以一直鼓勵我可以往臺灣以外的地方發展，也因此開始幫我籌劃到北京展覽的事情。對于這次能夠讓我的作品在北京展出，我非常感謝臺灣精瓷藝術中心的負責人林啟明先生。

問：你的作品在去年（2013）也在澳門展覽過，那次的展覽和這次的北京展，有什么不同？

答：在澳門的那場展覽，是和另一位臺灣書藝家的聯合展，那一次我展出38件作品，是比較小規模的。這一次在北京臺灣會館的展覽，算是我的個人展，這對我而言意義非凡。這次展出的作品有 60多件，展品中有好幾件新作品是首度亮相，規模比澳門那一場更盛大，我很期待。

問：可以介紹一下這次在北京首展的內容嗎？

答：這次展出的60多件作品中，可以同時看到鎏金青瓷、鎏金彩瓷及多元結合創作的部分。因為我本身有青花瓷、琺華彩和鎏金的技術，所以喜歡將不同的素材結合，做創意的呈現，這往往讓我有意想不到的驚喜。像青花瓷，原本是單純的青與白，但我加入了金色，讓青花瓷在典雅中帶點華麗感，卻又不失原本脫俗的氣質。另外，在這次展覽中，大家可以看到鎏金、青花瓷、琺華彩瓷同時在一件作品里呈現，青花瓷的秀氣、鎏金的閃耀加上琺華彩的絢麗，三者結合起來，形成一種很不一樣的氛圍，我很喜歡在我的作品上這樣玩創意。也許正因為我的自學過程，讓我沒有師承門派的包袱，反而可以更自由的來創作。

我是來自臺灣的陶藝家，所以在這次展覽中，還特別做了一件有臺灣雉圖案的作品，這是臺灣特有亞種鳥類，被列為世界保育類鳥類之一。目的是希望能夠在傳統圖騰范疇中，帶來創新的元素，讓北京民眾有不一樣的驚喜感。

問：最后，請問在陶瓷創作這條路上，你已經走了40多年，是什么樣的信念讓你可以在這條路上堅持這么久？對于未來又有什么樣的期許？

答：雖然一開始是因為生活經濟因素，而踏足陶瓷這個領域，但在學習過程中，我也漸漸喜歡上這個靠自己雙手就能創作出美麗作品的工作。有時素胚在經過窯溫的淬煉后，出窯的作品往往會有讓人眼睛為之一亮的驚喜。這也是陶瓷生涯中最令我著迷的一刻。而能夠讓臺灣政商名人收藏我的作品，甚至能夠在北京辦我的個展，這都是我一開始踏入陶瓷界所料想不到的。就是因為陶瓷為我的人生帶來許多意想不到的喜悅與成就感，所以也讓我樂此不疲地一直創作下去。

未來，希望可以把曾經式微的琺華彩瓷，透過我的創作及展覽，讓更多人注意到這項工藝，也期待我那些運用多元結合的創新作品，可以讓這美麗的琺華彩發揚光大。

結束訪問，離開清幽的彩繪工作室，再度走回熱鬧的鶯歌老街，看到許多東、西方游客在大大小小的陶瓷店間穿梭著。這位臺灣陶藝家王素梅就在這涵養陶瓷生命的小鎮，一直努力地耕耘著，相信這美麗無國界的陶藝品，也能在北京引起熱烈的迴響，讓大家看到這位來自臺灣的陶藝家對于傳統與創新的堅持與努力，也可以預期她的作品將會在收藏家間掀起熱烈討論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