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古人之“笑泯恩仇”

夏檀玥

有人云：“一笑泯恩仇。”古人篤信天命，敬畏神明，擔心流離失所、朝不保夕，控訴那笙歌夜夜、“何不食肉糜”。他們的擔憂、懼怕、憤怒，他們的理想、愿望、堅持，都與今人所心心念念的截然不同。古時刀光劍影，仗劍廝殺，江湖情仇，早已不是現在的我們能探得清楚，看得分明，只令今人感嘆不已。

而今，我們腳底的土地無盡繁華，國人盡享太平。人卻不再像以前，快意恩仇，用最直接又最純粹的方式亮出自己的原則與底線，宣告那一份關于黑與白、愛與恨的不可磨滅的堅守，酣暢淋漓、可敬可佩。我們拐彎抹角，扭捏造作，浮夸煽情，多了一層又一層的掩飾、一層又一層的包裹。表面熱情坦蕩、談笑風生，內心卻不容外人觸碰太多，了解太多，并在心底豎起刀槍不入的銅墻鐵壁，將心頭熱血硬生生與人間煙火隔個分明。似乎厭惡他人的觸碰，似乎再容不得他人的一絲沾染，似乎早就過了年少三五成群想與這世界、想與千萬人帶著冬日暖陽最溫暖的味道好好地、沒有任何顧忌地握手、擁抱，訴盡心底的善意與依賴的年紀；似乎不能再像年少時帶著滿心的感動與熱愛親近鄰家阿婆，只因為她像自己的奶奶，會對著你不帶絲毫客套地笑，會給你吃所有好吃的，會拉著你的手一直嘮叨不松開，會笑著看你，會溫柔地摸你的頭發，會告訴你她從你剛出生一直看著你長到這么大。

這么大，是多大呢？似乎是人生中最輕松、最無知又最爛漫的年歲，似乎是一段對世界真正不設防不留余地最純粹簡單的時光。又或是十七八歲，甚至二十四五歲，滿腔熱血豪情，笑對生活和世界！

一句“千古傷心舊事，一場談笑春風”，而我第一時間想起的是“雄姿英發。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有人說世間之事，大不過生死。而生死，卻僅系于那談笑一念之間。我們覺得自己背負了太多，承擔了太多，便沉重悲情得很，自我否定，自我消磨。人、利益之間，自古應都是一樣，我卻總覺得整個社會、整個時代的價值觀似乎都被名利污染了。也許是科技發展得太快，帶動著人心轉動得越發機械生硬，拉扯得大腦越發靈活，把自身的得失計較得一清二楚。古人大多與土地星空、螢火稻穗相伴，總有泥土大地的幾分醇厚與包容萬事萬物的坦蕩胸懷。而我們從小伴著電力，伴著高樓，伴著被灌輸或在潛移默化中對于金錢與權利追逐的思想，伴著日益增多的人群與日益隔閡的人心長大。心生硬，面相便可怖，笑容便失去了感染世間萬物的魔法，失去了化腐朽為神奇的感化人心的力量。

人人距離好近，似乎又太遠。我們唯一能做的，或許只有用全部的愛與善意，去相信，去融解，給這嘈雜的世界多帶來幾分淳樸清風。

會心一笑，泯傷心舊事，賞萬水千山。

（作者系湖南益陽市一中學生）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