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馥
[摘 要]曾國藩在許多人的心目中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理學家。確實,他在許多方面都帶有理學家的特點。但是,他在理學發(fā)展史上卻沒有留下什么著作,而且他對理學思想的議論也多重復和闡述朱熹等人的余唾。因此,曾國藩是否是個理學家這個問題還有待考證。
[關(guān)鍵詞]曾國藩;理學;理學家
在許多人的心目中曾國藩實為一個理學家,當然,說他是個理學家也是有道理的。早在京宦時期,曾國藩就曾經(jīng)追隨唐鑒、倭仁、吳廷棟等人學習理學。事實上,他在許多方面也都帶有理學家的特點。
首先,他非常重視理學。1869年他在《勸學篇示直隸士子》一文中談到治學問題時說:“為學之術(shù)有四,曰義理、曰考據(jù)、曰詞章、曰經(jīng)濟。······有生又不過數(shù)十寒暑,勢不能求此四術(shù)遍觀而盡取之,是以君子貴慎其所擇而先其所急,擇其切于吾身心不可造次離者則莫急于義理之學。”[1]很明顯,曾國藩認為,儒學雖然分為四科,但只有義理是統(tǒng)帥,其他各科都是為義理服務的,不過是它的具體化。因而,考據(jù)、詞章、經(jīng)濟三科同義理比起來,皆輕于它。他的這種觀點與理學家是基本上一致的。
其次,他在世界觀和道德觀上與理學家也是一致的。曾國藩認為,“萬事萬理皆成兩片”,[2]“非兩不立”。[3]所謂圣人之學,不外乎“即物求道”和“身體力行”,前者即所謂“致知”,后者即所謂“力踐”。他不同意王守仁的“即知即行”之說,他認為“致知”重要,“力踐”更重要。[4]曾國藩非常重視個人品德的修養(yǎng)。自追隨唐鑒、倭仁學習理學以來,他雖沒有嚴格按照理學家的樣式去生活,但從未放松過對自己的要求。對自己不合封建道德的做法經(jīng)常進行反思,這點我們可以在他的日記中明顯感覺到。
在政治上曾國藩更是處處擺出一副理學家的面孔。自湖南出發(fā)去進攻太平軍之前,他曾發(fā)布文告說,“自唐虞三代以來,歷世圣人扶持名教,敦敘人倫,君臣父子,上下尊卑,秩然如冠履之不可倒置。”[5]天平天國宣布人人平等,田貨歸公,“舉中國數(shù)千年禮義人倫詩書典則一旦掃地蕩盡。此豈我大清之變,乃開辟以來名教之奇變,我孔子孟子之所痛哭于九泉,凡讀書識字者又烏可袖手安坐,不思一為之所也。”[6]他號召一切忠于孔孟之道的封建士人起而向太平天國作斗爭,說“倘有血性男子號召義旅助我征剿者,本部堂引為心腹,酌給口糧。”[7]確實曾國藩在選拔軍官,招募幕僚時也都是以是否忠于封建禮教,即是否所謂“血性男子”為標準。例如周騰虎、劉翰清、趙烈文、華蘅芳、徐壽等人就是因為在太平軍攻破常州城后仍據(jù)城頑抗而被曾國藩視為“血性男子”并向朝廷舉薦后受到重用的。曾國藩手下的不少幕僚和將領(lǐng)也大都是由于誓與太平軍為敵被而收為部下的。
理學思想雖然在曾國藩的個人生活及政治生活中有明顯的表現(xiàn),但曾國藩作為一名大名鼎鼎的理學家,其在學術(shù)上卻沒有什么著述。曾國藩去世后,《湘軍志》的作者王闿運曾送去一副挽聯(lián),對他一生的長短得失作過較為客觀的評價。挽聯(lián)文是:“平生以霍子孟張叔大自期,異伐不同功,勘定僅傳方面略;經(jīng)術(shù)在紀河間阮儀征之上,致身何太早,龍蛇遺憾禮堂書。”意思是他平生以西漢的霍光和明代的張居正自期,但因為時代不同,成就相差甚遠,并沒有真正像霍光、張居正那樣位居中樞,而僅僅是力撐東南半壁,一生只留下一些用兵方略;在儒術(shù)方面的造詣超過紀昀和阮元,但升大官太早了,沒有留下什么學術(shù)著作。
曾國藩對理學思想所發(fā)議論,亦大多是重復或闡述朱熹等人的余唾。例如,他說:“吾之身與萬物之生,其理本同一源。乃若其分,則紛然而殊矣。”[8]這是對朱熹“理一分殊”說的復述。既然“理一分殊”,如何認識這唯一的絕對的“理”呢?又如何從不同的“分”體現(xiàn)這同一的“理”呢?這就要“格物致知”和“即物窮理”。他說:“吾心之知有限,萬物之分無窮;不研乎至殊之分,無以洞乎至一之理。”[9]這是對“理一分殊”說的發(fā)揮。他認為只有認識“至殊之分”,才能認識那唯一絕對的“理”。反過來證明,“分殊”中包含了至一的“理”。就認識的規(guī)律來說,只有先認識具體的事物,才可能抽象出事物的一般特征,認識事物的本質(zhì)。曾國藩講的認識“理”的途徑,應該說是合乎思想邏輯的。可是,理學家們的理,是封建的倫理道德;認識理,只是要體現(xiàn)居敬、父慈、子孝。這種唯心主義的思想就淹沒了它的認識論的合理性。
曾國藩的思想并不僅僅體現(xiàn)在理學方面,他還對儒家各門各派采取兼收并蓄的方針,力求集各家之長,自成一代“通儒”,而且對諸子百家亦主張兼師并用,吸收各家之長雜揉一體,以加強自身的修養(yǎng),提高治國的本領(lǐng)。1861年他在日記中寫道:“立身之道,以禹、墨之勤儉,兼老、莊之靜虛,庶于修己治人之術(shù)兩得矣。”[10]他還認為墨子學派的后人“豪俠”亦有不少方面,如薄利重義、忘己濟人,輕死重節(jié)等,皆與圣人之道相一致。還說:“昔人譏太史公好稱任俠,以余觀此數(shù)者乃不悖于圣賢之道,然則豪俠之徒未可深貶。”[11]
以上可以看出,嚴格說來曾國藩并不能算是一個純粹的理學家。但是在他的個人生活和政治生活中我們又能看到理學家的影子。這里如果我們對理學家的定義進行細分的話,將理學家分為理學理論家和理學實踐家。那么曾國藩就當之無愧地是一個理學家了,是理學家之中的實踐家。因為在他的目標: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之中無不貫穿著理學思想。雖然在學術(shù)上曾國藩并未對理學做出突出的貢獻,但是他在理學實踐方面的某些做法還是值得后人思考和學習的。
參考文獻:
[1]《曾文正公雜集》第4卷,第4頁。
[2]《曾文正公書札》第10卷,第36頁。
[3][4]《曾文正公書札》第1卷,第9、10、11頁。
[5][6][7]《曾文正公文集》第3卷,第1、2頁。
[8][9]《曾文正公文集》第4卷,第8、9頁。
[10]《求闕齋日記類鈔》上卷,第20頁。
[11]《曾文正公雜著》第4卷,第4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