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渤海貞惠公主墓碑”

秦世翠

[摘 要]貞惠公主墓碑在1949年出土于敦化六頂山貞惠公主墓甬道內。本文主要講述貞惠公主的生平及墓碑的歷史文化。

[關鍵詞]貞惠公主墓碑

貞惠公主墓碑在1949年出土于敦化六頂山貞惠公主墓甬道內。出土時已破裂為七塊。碑呈圭形，花崗巖質，通高90厘米、寬49、厚29厘米。正面鐫刻墓志，陰刻，楷書真字。碑文21行，序13行，銘6行，末行為立碑年月，計725字，有491字清晰可識，其余234字已經斑駁難辨。碑文周邊陰刻蔓草紋，碑首陰刻卷紋。

該碑是我國首次發現的渤海時期文字，成為東北古代文化遺存中的珍品，作為渤海國重要文物被吉林省博物館收藏。1961年3月，六頂山古墓群被命名為國家級重點文物保護單位。敦化市檔案館收藏的《敦化市文物志》中有關于貞惠公主墓碑文的記載：由于原碑出土時已破碎，只有部分字跡可清晰辨認，但是也可以看出字體，頗具唐楷歐褚之風，結字嚴謹，筆劃剛勁，從書寫功底足以顯見當時渤海人通用漢字，并有較高的文字修養。拓片辨認不全，但據省考古專家王承禮先生《唐代“渤海貞惠公主墓碑”和“貞孝公主墓碑”的比較研究》，說明兩個碑只有二十二個字不同，互相參照后只有兩個字辨認不出。專家的研究使我們得以理解碑文全文?，F將碑文按敦化書協主席李受山先生標點斷句，并使用簡化字抄錄于下：

“貞惠公主墓志并序：夫緬覽唐書，媯汭降帝女之濱，博詳丘傳，魯館開王姬之筵，豈非婦德昭昭，譽名期于有后，母儀穆穆，余慶集于無疆，襲祉之稱，其斯之謂也。公主者，我大興寶歷孝感金輪圣法大王之第二女也。惟祖惟父，王化所興，盛烈戎功，可得而論焉。若乃乘時御辨，明齊日月之照臨；立拯握機，仁均乾坤之覆載。配重華而旁夏禹，陶殷湯而韜周文，自天佑之，威如之吉。公主稟靈氣于巫岳，感神仙于洛川，生于深宮，幼聞婉嫕。瓖姿稀遇，曄似瓊樹之叢花，瑞質絕倫，溫如昆峰之片玉。早受女師之教，克比思齊；每慕曹家之風，敦詩悅禮。辨慧獨步、雅性自然。□□好仇，嫁于君子。標同車之容儀，葉家人之永貞。柔恭且都，履慎謙謙。蕭樓之上，韻調雙鳳之聲；鏡臺之中，舞狀兩鸞之影。動響環珮，留情組紃，黼藻至言，琢唐潔節。繼敬武于勝里，擬魯元于豪門，琴瑟之和，蓀蕙之馥。誰謂夫婿先化，無終助政之謨；稚子又夭，未經請郎之日。公主出織室而灑淚，望空閨而結愁。六行孔備，三從是亮，學恭姜之信矢，銜杞婦之哀凄?；萦谑ト耍矐验€德，而長途未半，隙駒疾馳，逝水成川，藏舟易動?；浺詫殮v四年夏四月十四日乙末，終于外第，春秋四十，謚曰貞惠公主。寶歷七年冬十一月二十四日甲申，陪葬于珍陵之西原，禮也?；噬狭T朝興慟，避寢弛懸，喪事之儀，命官備矣。挽郎嗚咽，遵阡陌而盤桓；轅馬悲鳴，顧郊野而低昂。喻以鄂長，榮越崇陵；方之平陽，恩加立厝?；纳街蓸柹猿尚?；古河之隈，泉堂邃而永翳。惜千金于一別，留尺石于萬齡，乃勒銘曰：丕顯烈祖，功等一匡。明賞慎罰，奄有四方。爰及君父，壽考無疆。對越三五，囊括成康。惟主之生，幼而詢美。聰慧非常，博聞高視。北禁羽儀，東宮之姊，如玉之顏，舜華可比。漢上之靈，高唐之精。婉孌之態，聞訓茲成。嬪于君子，柔順顯名，鴛鴦成對，鳳凰和鳴。所夭早化，幽明殊途，雙鸞忽背，兩劍永孤。篤于潔信，載史應圖。惟德之行，居貞且都。愧桑中詠，愛柏舟詩，玄仁匪悅，白駒疾辭。奠殯已畢，即還靈轜。魂歸人逝，角咽笳悲。河水之畔，斷山之邊，夜臺何曉，荒隴幾年。森森古樹，蒼蒼野煙，泉扃俄閉，空積凄然。寶歷七年十一月二十四日”。

碑文刻于渤海國文王大欽茂的寶歷七年即唐代宗大歷12（公元777）年。是唐代流行的駢體文，前有序后有銘，結構謹嚴，辭藻華麗，運典擬故嫻熟，對仗工整。是敦化所見的最早的優秀詩文，也是渤海文化受唐影響高度發達的見證。碑文以實物證明了渤海國社會是以漢字為書寫和交流工具的，也可證明渤海沒有創造與使用自己的文字。

碑文的意思是：重讀尚書堯典，堯的女兒下嫁到媯水（虞舜）細讀左傳，魯國開設迎接姬周公主的喜宴，豈不是有光輝婦德的婦女美名傳后代，端莊典范的母親稱頌永世不斷，所謂天賜洪福，指的是她們吧！貞惠公主是我們大興寶歷孝感金輪圣法大王大欽茂的第二女兒，她的父輩祖輩靠仁治而興旺，豐赫的戰功可以稱道。要說順應天意，辦理國政，光明正大如日月普照，坐在高位掌握民情，仁慈如同天地一樣無私，配得上虞舜而近似夏禹，楷模殷湯而效法周文王，這是老天保佑本人威福得來的喜事（生了公主）。貞惠公主稟巫山神女的靈氣，像在洛川見到的神女，生于深宮，小時受教育和善柔順，瑰麗的姿容世上少見，光潔像玉樹的叢花，高尚的品質無與倫比，純真得像昆侖山的一塊玉。早年受女師的教誨，努力向前人看齊，經常羨慕班昭的風采，勤學詩文，喜好禮儀，聰明第一，高雅天賦，擇號匹偶，嫁給了品德高尚的人，向詩經《有女同車》所形容那樣親密，有如易經《風火家人》卦詞說得永遠貞潔。溫柔恭順又美貌謹慎而有禮節，在樓臺上吹出雙鳳的樂曲，梳妝臺里向鸞鳥那樣雙舞，走路環佩振響，注意衣著裝飾得當，言語文雅，舉止有度。住處向武敬公主一樣幽靜，向魯元公主一樣豪華。夫妻向琴瑟一樣和諧，香草一樣芬芳，誰想到丈夫竟先去世，沒有完成協助治理國家的報負，孩子又夭折，沒有到成年請郎的日子，公主出織房而灑淚，望著空空的閨房而發愁，遵從周時六行，堅持三從不改，學習恭姜遵守誓言，忍受杞梁婦的哀痛，得益于圣人，遵守婦德典范，人生長途沒走一半，就向白駒過隙那樣快，流水成川，停留的船容易變動。竟在寶歷四年夏四月十四日乙末，死于宮外宅第，年僅四十。謚號為“貞惠公主”。寶歷七年冬十一月二十四日甲申陪葬于珍陵的西原，是合乎孫女陪葬祖父的唐禮的。（殯葬時）皇上停止朝政而放聲大哭，不睡覺不聽音樂，喪事禮儀命官員料理。唱挽歌的人哭得出不來聲沿著道路盤恒。拉靈車的馬悲鳴望著原野煩燥不安，（皇上）告喻：葬公主要向鄂長公主那樣殊榮超越高山，要向平陽公主那樣恩準停放改葬，在山窩處松樹、楸樹整齊成行，古河的岸邊墓穴深而嚴實，可惜公主永別了，只留下墓碑萬年流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