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19世紀英國工人憲章運動失敗的經濟原因

楊澤宇

[摘 要]憲章運動失敗的經濟原因可以大致歸為三個方面，即人口增長速度減緩與大規模的海外移民，緩解了英國的人口壓力，因人口壓力引起的社會問題也就相應地解決了；這三個方面的變化，共同地清除了英國社會的一些弊端。隨著憲章運動爆發的社會基礎的改變，運動自然而然地消沉下去了。

[關鍵詞]憲章運動；失敗；經濟原因

19世紀前半葉，資本主義國家相繼爆發了三次重要的工人運動。其中，英國的憲章運動影響最大，也最具有代表性。但為什么轟轟烈烈的憲章運動最后失敗了呢？以往學界對于這個問題的回答更多地是從政治方面來分析，往往忽視了英國在這一時期的經濟變化對于這場運動的影響。

那么分析憲章運動失敗的經濟因素，也就是分析上述的問題是通過怎樣的經濟手段來解決的。我認為主要有這三個方面：一是人口增長速度放慢以及海外移民數量的激增，使得英國的人口壓力得到緩解，從而減輕了大部分社會壓力。二是勞動者收入的相對增長、生活費的相對降低以及工作和生活條件的改善，使得勞動人群參與憲章運動的熱情降低了。三是貿易政策的調整，使英國的制造業進一步繁榮，從而拉動整個英國經濟持續、快速地增長。公共政策的調整和完善，提高了英國人的福利，緩解了社會矛盾。因經濟發展而引起的政治制度調整在一定程度上擴大了民主范圍。

一、人口壓力減輕

在工業社會中，人口增長與經濟發展是同步的。人口增長，尤其是在工業社會中，為工業提供了所需的豐富勞動力，從而促進新工業部門的發展。新工業部門的崛起則拉動經濟快速增長，促進物質積累和醫療保障，從而又使得人口進一步增長，這樣就形成了一個良性循環。但英國人口在19世紀初的增長過于迅速，超過了其合理數量，這就帶來了人口壓力。大量剩余的勞動力使工資水平偏低，維持或接近于貧困線上。在1800年，英國人口為1076萬，到了1830年為1634萬，年增長率為1.4%。1821年至1830年，英國平均人口增長率達到了驚人的13.7%，下一個十年雖有下降但仍然高達10.4%。人口增長的速度太快了，超過合理的增長水平。人口過多帶來了工資的下降，就業機會的減少，這引起了勞動群眾的不滿，在一定程度上促進了憲章運動的爆發。這一情況反映在1842的第二次情愿書上。在第二次請愿書中，提出了“刀子和叉子”，即飯碗問題。同時也提出了工人階級的貧困問題。英國人口的增長速度必須放慢，這樣才能緩解人口壓力。事實上，英國人口的增長速度確實下降了。1860年，英國人口為2313萬人，年增長率下降到1.2%。1841年至1850年期間，英國平均人口增長率僅為2.5%，下一個十年也僅僅回升到5.5%。英國人口失去了驚人的增長速度，但英國經濟卻有了突飛猛進的進展。這樣，經濟增長與人口增長又重新進入了良性循環。勞動力剩余減少，工資相應上升，經濟機會增加。不協調引起的問題得到了較好的解決，勞動群眾的不滿情緒減弱了，造就憲章運動的這一部分社會環境改變了，憲章運動就失去了活力。

二、工人生活水平提高和工作環境改善

生活水平的相對提高，可以從收入與物價的波動和生活條件的改善，這兩個方面得出結論。在19世紀前半葉，英國的紡織業是最具代表性的產業部門，所以就以英國棉紡織工人為考察對象。如果將1900年棉紡織工人的工資定為100的話，那么1810年的工資水平為58，1810年下降到52，1840年和1850年均為51。可見棉紡織工人的工資是呈下降趨勢的，在1831年之后的20年中基本保持在一個水平上。但情況在1850年之后有所好轉。在1850年之后的一個世紀中，無論是絕對國民產值還是人均國民產值都增長了好幾倍。在這個增長過程中，工資并沒有徘徊在貧困線上或是固定在一個水平上，而是緊緊地跟隨國民產值的上升而上升。如果將1850至1859年的平均工資地位100的話，那么1860至1869為111、1870至1879為130。工資是在相對上升的。

物價的相對下降主要表現為糧食和其他普通消費品價格的下跌。在1850至1859至十年中，倫敦面包平均價格是8.5便士，1880至1886年約為6.75便士。在1870至1876年高物價和高工資時期，也不過是8便士。在1887年已跌至將近5.5便士。在其他一些食品價格上，有些上漲了如肉類，但腌豬肉價格卻是下跌的，食糖和茶葉價格也降低了。整體上食品價格是下降的。如果以包括面包在內的一切連續可查的普通消費品的價格計算，在1850至1859年平約為17.9先令的商品，在1880至1886年用16.3先令就可買到了。糧食和其他普通消費品價格的下降是英國工業經濟發展的必然結果，其中交通運輸業的發展對商品價格的下降有著積極作用。而全國范圍的高效運輸網的建立，則意味著一個地區的商品可以在全國范圍內銷售且價格更低。海運業的發展，則有助于英國的工業制成品行銷全世界。

這樣，生活水平的提高和工作條件的改善，進一步消除了人們心中的不滿，越來越多人對憲章運動失去了熱情。

三、國家政策的調整——自由貿易、公共政策和民主權利

在國家經濟政策方面，英國也存在著需要解決的不協調。隨著英國工業的發展，英國形成了在當時獨一無二的制造業。英國強大的制造業越來越需要更加廣闊的市場和更加充足的原料供應，英國保守的經濟政策已經不能適應新經濟的進一步發展了。于是，在羅伯特·皮爾爵士執政期間，英國轉向了自由貿易政策。自由貿易是指國與國之間免關稅的貨物及服務流通。自由貿易政策就是自由貿易在國家經濟政策上的體現，表現在國家取消對進出口貿易和服務貿易的限制和障礙，取消對本國進出口貿易和服務貿易的各種特權和優待，使商品自由進出口，服務貿易自由經營。19世紀的英國工業已經具有了建立一個以英國工業為中心的全球經濟體系的能力，英國靠著其無可匹敵的工業能力和龐大的貿易船隊把持了世界工廠的地位，形成了貿易壟斷。于是，英國成為了全球的制造商、海運商和進出口商。英國在這一過程中獲得了大量的財富。以紡織業為例，1850年的棉紗和棉紡織品的出口總值超過了1825萬英鎊，到了1870年，這一數字上升到了驚人的7141.6萬英鎊[16]。這些利益給英國帶來了巨大的財富。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正是上述經濟繁榮的必然結果。經濟繁榮的實質是全面采用工業體制。當一個社會進入工業經濟階段時，其勞動者從事農業生產的人數趨向下降，這首先表現為相對從事制造業和提供服務者人數的下降，之后就出現絕對下降了。當平均收入高于維持生計的水平時，用于購買食品的開支縮小了，而用于購買工業制成品以及專業化、個性化服務的開支增加了。因此，衡量一個國家公民所享有的實際收入水平的重要指標就是其全部勞動力中從事農業生產者所占的份額。英國在18世紀末期大約有40%的勞動力主要從事農業活動。在19世紀上半期，農業勞動力所占比例穩步下降，而且在19世紀下半期快速下降。當時農業勞動力的絕對數量開始下降。按農業占國民產值的百分比計算，這個比例從18世紀中期的40%—45%下降到19世紀初期的1/3，在1851年大約為1/5，到1881年則大約只有1/10。同時，由于經濟的巨大改變，政治民主相應地擴大了。1832年議會改革降低了選民財產資格并重新分配了選區。選民總數在1832年以前還不到50萬，1832年法案通過后增加了大約50%。到了1867年，因為人口的增長和貨幣的貶值，選民總數遠遠超過了100萬。1867年的改革法，進一步使英格蘭和威爾士的選民增加到200萬，次年蘇格蘭和愛爾蘭也通過了同樣的法案，這又使登記的選民增加了26萬[19]。這個法案在政治上反映了這段時期城市化和工業化的發展。其結果是擴大了中產階級的選舉權，同時手工業者和大多數家境較為富裕的工人也有了選舉權。這樣，除了議會每年改選一次沒有實現外，憲章運動所要求的其他政治問題都基本得到了解決，憲章運功就失去了動力。

綜上所述，人口增長速度減緩，人口增長重新與經濟發展相互適應、相互促進。國家政策的轉變與調整又為經濟的繁榮提供了強勁的動力。在生活水平不斷提高，人民政治權力相應擴大的背景下，憲章運動所賴以發生的社會環境改變了。這樣，憲章運動就不可避免地漸漸沉寂。憲章運動的失敗反映出英國已經適應了工業革命帶來的巨大改變并做出了適當的調整；反映出英國消化、吸收了工業革命的成果；反映出英國完成了從前工業經濟到工業經濟的轉變，走上了經濟持續發展的道路。

參考文獻：

[1]江宗植：《英國工人運動新篇章——憲章運動》，歷史教學，1981年

[2]彼得·馬賽厄斯，M.M.波斯坦：《劍橋歐洲經濟史（第七卷）》，經濟科學出版社，2002年版

[3]H.J.哈巴庫克，M.M.波斯坦主：《劍橋歐洲經濟史（第六卷）》，經濟科學出版社，2002年版

[4]J.P.T.伯里：《新編劍橋世界近代史（第十卷）》，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9年版

[5]克拉潘：《現代英國經濟史（中卷）》，商務印書館，1964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