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向大海

四川 龔 敬

1

走上海島，蕉林綠成一遍，黃成一串，小路的土地紅成帶。

碼頭，船泊息岸聽海濤的喘息聲聲，舟只群聚看夕陽的霞紅淡去。

咸咸的、潮濕的風腐蝕著空氣，浸透了海島的靈魂。一切都在這空氣中生存和改變著，棲身習作，祈禱平安與幸福。

站在海邊，眼前金黃的沙灘、銀白的浪花一排跟著一排，前仆后繼淘滌灘沿、沖洗著柔軟平沙灘的皮膚，凈化沙粒間的海泥；沖撞著礁石堅硬的肌體，洗滌石逢的苔蘚。

黃褐色的海面連接著透藍而寬闊的遠海，把心載到大洋彼岸。心魂飛、全身輕，讓心隨海鷗飛。

踏步浪潮，放心縱情。海情為我斟著滿杯希望的瓊漿，怎么能離我飛去。

2

我想，以海一樣的激情；

我想，像海一樣的姿態，與礁石相愛。

情，卻被莽撞的風戲弄，被它推到沙灘上擱淺。索性赴上它光滑的裸身上，縱情地將浪漿滲入沙粒的每一處縫隙，過濾每一縷情惆。

心，卻被頑皮的風嘲弄，被它掀在礁石上撞碎。索性撞開心扉向她傾訴愛的欲望，讓心語驚破海岸的沉酣，與她一起唱起共同的心聲。

3

海風，凝神靜聽著，海與岸的咸語，我的心兒寧息著，我的靈魂沉默了，遠遠天籟匯演著大海上的交聚與到來的消殘，仿佛那遙天的聲響，經距離逐漸消磨的呼吸。

早來的晚霞在海邊與天邊之間慢慢退避，卻忘記在海面上還遺棄片片霞紅的粼粼，天空映起緋紅的記憶；潮濕的空氣里夾帶著遲到的淡淡回憶。

遲到的夜拋下銀盤被海水撕成碎片，撒下粒粒星子沉入海底，只有浪聲在洗刷零碎的影像，只有子夜才是完好無損。

4

不在海上漂，真還不知擱淺這詞，真還感受不到擱淺意味著什么。

一只海鷗翅膀指向斑斕的礁石，使你向往；

晚風的韻腳撥動著浪花的舞姿，讓你迷戀；

大海被幻想釀成的老酒，濃烈的醇香把你陶醉，此域的暗流正把你推向暗礁。

被擱淺了。

海輪的汽笛響起，穿透子夜銀河潺潺的天宇，流星燦爛著一個又一個的瞬間，那時的你還能起錨航行去捕捉那一瞬間的機會。只有靜靜地看著夜鳥的翅膀，劃過天空云霞繽紛。

5

如果有緣，再在天涯海角、在潿洲燈塔，在孤獨或凄慘的漁翁樵葉棚里，眼底盡蒼天。

問月、問星、問浮云；

問風、問雨、問閃電；

問魚、問鳥、問海浪；

問我、問她、問人間；

問在時光隧道與時間的黑洞里，誰是你的伴侶？誰是你真愛的。

一生，雖然只有一兩次與你偶遇，已感如故之情，既是你奪去那種無上的沉酣，也愿我身影留在你風云浪濤或日晴萬里時候，留在你崖壁礁石上和那許多浪花的記憶中。

讓我的愛也隨著浪與岸相和而鳴，也隨著銀輝與星光炫耀紫光，把這世界晃耀成琉璃萬頃！

今天，在睡夢中、在意念中、在幻影中，在不知的無時中，在無召喚的突現時再顯海市蜃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