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理理論中國化在虛擬社會中的涵養與實踐

摘 要：當代中國正在發生從社會管理到社會治理的深刻轉變，以治理理論推動社會治道變革已經成為中國現代化進程中的必然選擇。但治理理論并非萬能，作為一種后現代指向且尚在發展中的理論，它無法與當前中國社會的實際狀況完全契合。相對現實社會而言，虛擬社會治理更是有著自身的特殊性，需要在當代中國語境下對治理理論的適用性給予特定觀照。治理理論中國化在虛擬社會中的涵養與實踐，應通過治理理念重塑，確立正確的價值取向和參與秩序，積極實施從電子政務向數字化治理轉變的治理方式創新，以合作與信任為前提重構多元主體關系，在政府治理與社會自治并舉的同時明確權責邊界。如此，才能真正使其服務于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

關鍵詞：治理理論；中國特色；社會治理創新；虛擬社會治理

中圖分類號：D63-3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7408（2014）11-0017-04

基金項目：河南省哲學社會科學規劃項目“微時代背景下的虛擬社會治理研究”（2014BSH0725）。

作者簡介：陶鵬（1976-），男，山東莘縣人，中共河南省直機關黨校副教授，研究方向：電子政務與虛擬社會管理。

自1989年“治理危機（crisis in governance）”一詞首見于世界銀行報告以來，治理理論現已被廣泛應用在多個研究領域。受此影響，當代中國正在發生從社會管理到社會治理的深刻轉變，以治理理論推動社會治道變革已經成為中國現代化進程中的必然選擇。但是任何一種理論的提出與實踐，都需要結合具體的時代背景、社會背景、政治背景，對其適用性給予特定觀照。正如學者所言，“從某一個國家的行政環境中歸納出來的概論，不能夠立刻予以普遍化，或被應用到另一個不同環境的行政管理上去。一個理論是否適用于另一個不同的場合，必須先把那個特殊場合加以研究后才可以判定。”[1]相對現實社會而言，虛擬社會治理有著自身的特殊性，如何在當代中國語境下提升治理理論的適用性，進而開展具有中國特色的虛擬社會治理實踐，是實現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過程中的重要課題。

一、治理理論中國化：中國特色虛擬社會治理的應然邏輯

從當前中國虛擬社會的發展進程來看，信息社會、風險社會、轉型社會所形成的疊加效應在網絡空間集中顯現。在現實社會治理模式發生變革的感召之下，多元行為主體參與社會治理的熱情空前高漲。出于降低參與成本和規避參與風險的考慮，虛擬社會被視為是參與社會公共事務的最佳載體，普通社會大眾尤為注重通過互聯網來實施個體表達，針對各種社會現象發表個人見解。在當前階段，網絡空間在中國所承載的社會功能和政治功能遠遠超越了技術工具范疇，一定程度上可以將其稱之為是“一場社會運動”或“一場社會革命”。[2]與現實社會相比較，虛擬社會中的社會矛盾沖突更為直接，社會問題表述得更為直白。由于虛擬社會本身就具有潛在的自治需求，并且在網絡空間開放、自主、平等的技術性特征，以及扁平化社會結構特征的共同作用下，虛擬社會中的權力分散態勢進一步加劇，從一個側面印證了“政府權力的分散是本世紀一個最重大的政治轉折”，[3]為中國虛擬社會選擇治理理論做好了充分鋪墊。越來越多的網絡公共事件表明，政府一元化的應對模式與硬性的管控手段，已經不適合當前的社會環境和政治進程。政府經常在虛擬社會營造出的逆反性語境中陷入被動，遭遇公共性的圍觀和質疑，社會公眾關心的問題也無法得到根本解決。零和博弈思維模式的弊端由此得到了廣泛認知，不同社會階層迫切需要有新的方式來化解矛盾沖突，治理理論逐漸走入了公眾視野。另一方面，傳統的公共服務模式越來越不能滿足公眾需求，公共服務效率不高、公共服務產品數量有限、公共服務方式簡單等短板飽受詬病。社會公眾開始傾向于以參與虛擬社會治理為途徑，采取自助形式推動公共服務社會化，并對政府提供公共服務的過程和質量予以監督，這是中國虛擬社會選擇治理理論的又一誘因。由此可見，中國虛擬社會選擇治理理論有其內在的應然邏輯。

但治理理論并非萬能，作為一種后現代指向且尚在發展中的理論，它無法與當前中國社會的實際狀況完全契合。治理理論的建構基礎是西方的三權分立制度，提出的初衷是為了克服“市場失靈”和“政府失靈”現象，創始人之一的詹姆斯·N·羅西瑙將其描述為“沒有政府統治的治理”。治理理論主張限制國家與政府的職能權限，淡化政府在治理中的作用，這種持相對否定態度的理論傾向，與當前中國國情和虛擬社會現狀相差甚遠。可以說，在現階段離開了黨和政府在治理中的主導，虛擬社會治理必定出現失靈，甚至會危及現實社會的安全穩定。對于公共服務供給和多種社會問題，治理理論希望通過政府、市場、社會三者間的合作加以解決，以取長補短的形式彌補不同治理主體存在的能力缺陷。可是三者間的權力平衡如何實現，權力邊界如何劃分，以及究竟該如何整合異質多元主體，治理理論并沒有給出完善的機制設計，治理失靈仍可能出現。我國學者對此做出過警示，“如果缺乏有效的整合機制與制度設計，公共治理不但不會顯現三方的比較優勢、實現系統最優化效應，反而會導致三者比較劣勢的疊加，出現更大的治理失敗局面。”[4]也有學者認為，治理理論提倡的權力共享不會弱化國家權力，相反，在面對外部壓力時，多元參與主體會增強聚合力共同應對。對于這種理想狀態下治理理論的有效實現，治理理論預設了前提，即健全的社會制度、有序的參與機制、理性的參與主體和成熟的公民社會。就目前中國虛擬社會而言，明顯尚不具備上述條件。治理理論無疑是推動社會治理創新的有效工具，但忽視了國情與政體的差異，過度應用治理理論只會造成“淮南為橘，淮北為枳”的結果。綜上所述，治理理論中國化，是中國虛擬社會實現有效治理的必然選擇。

二、現狀與阻梗：治理理論中國化在虛擬社會中的現實障礙

1.虛擬社會組織處于非制度化生存狀態。社會組織憑借自身的非營利性、公益性、服務性、民間性等特點，在社會公共領域表現出獨特的親和力，使其能夠在社會公共事務中游刃有余，已經發展成為社會治理體系中重要的參與力量。隨著上世紀80年代結社革命浪潮的興起，我國也出現了多種類型的社會組織。受到雙重管理機制的制約，這些社會組織生存空間相對有限，長期處于探索發展階段。虛擬社會的繁榮興盛為社會組織提供了新的發展契機，一些社會組織以虛擬社會為平臺拓展生存空間。網絡空間高度的結社自由，更是讓各類虛擬社會組織如雨后春筍般的迅速勃興。社會公眾自發性地參與網絡社團、社群或非政府組織，在虛擬社交領域里針對公共事務展開討論，以群體的形式放大個體聲音的表達力度，從而達到參與社會治理的目的。雖然我國正在改革社會組織的管理制度，為社會組織參與社會治理和社會公共服務提供政策扶持，但虛擬社會組織并未獲得合法的身份資質，普遍處于非制度化生存狀態，參與社會治理時偶發性、盲目性、臨時性特征異常明顯。制度和機制的缺失，導致虛擬社會組織的社會治理參與實踐缺乏公信力，表現出與治理理論諸多相悖之處。許多虛擬社會組織無法正確運用治理模式下所獲得的公共權力，組織內的初次權力分配無從談起，更無法和其他參與主體形成合作治理關系。“市民社會各種機構體制之間的矛盾和緊張關系，連接公、私、志愿部門的組織未盡完善都可能導致治理失敗。”[5]非制度化生存狀態之下的虛擬社會組織游走于社會治理體系邊緣，其自身的形成、發展、運作均面臨諸多問題，非但無助于虛擬社會治理，在特定條件下，還可能成為潛在社會風險的激化因素。endprint

2.虛擬公民社會處于不成熟狀態。成熟的公民社會是維系國家、社會、公民關系平衡的重要支撐，也是治理理論中國化的必備前提。“從治理的角度來看，公民社會是多元行為主體的基本生存空間。政府、私營部門、第三部門、公民等多元行為主體需要在公民社會中存在。”[6]受到現實中公民社會不成熟的現狀影響，虛擬世界的公民社會同樣處于不成熟狀態，導致國家、社會、公民三者的關系在虛擬社會治理過程中出現失衡。當“全能型政府”逐漸被“有限型政府”代替，政府希望借助虛擬社會的自治功能，填補公、私領域之間的空白地帶。社會公眾賦予了虛擬公民社會一定的烏托邦色彩，帶著理想化的治理想象加以建構。虛擬社會公民自主治理的意愿被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他們希望按照自己的方式實施虛擬社會治理，把虛擬社會的自凈、自律、自治看成是治理理論在網絡空間實踐的必然邏輯。任何虛擬公民社會之外的力量介入，往往都被視為對自主治理權力的侵害。就連政府在虛擬社會治理中的必要存在，也經常會遭遇到質疑和否定，虛擬公民社會的作用被盲目夸大。這恰恰說明了當前中國虛擬公民社會的不成熟狀態，沒有成熟的公民社會而強求社會自治，只能是對治理理論的異化應用，最終將導致虛擬社會治理失靈。托克維爾曾指出，“發動少數的全部道義力量去反對壓制他們的強大物質力量……這是用一種危險去平衡另一種更為可怕的危險”。[7]虛擬社會頻發的階層沖突已經證明，網絡民粹主義正在不成熟的虛擬公民社會里四處彌散，網絡空間中的多元行為主體仍待整合，治理理論中國化的涵養基礎尚需鞏固。

3.虛擬社會公共精神處于不理想狀態。社會空間中公共精神的保有狀態，決定了多元行為主體參與社會治理時的價值取向、公共責任和行為方式，也決定著治理理論的實踐成敗。公民資格是博克斯的公民治理理論要義之一，其要求公民參與社會治理必須具備積極的公民資格，即擁有公共責任意識和公共精神。同時指出，“公民參與者的能力缺陷將直接限制公民與行政管理者的有效對話與溝通，進而影響公民參與的有效性。”[8]知識差異和能力差異造就了中國當前虛擬社會公民的不均衡構成現狀，相當部分的虛擬社會行為主體公共精神處于不理想狀態，阻礙了治理理論中國化的實現。在中國社會急劇轉型的大背景之下，社會公眾參與虛擬社會治理的動機和目的，往往是為了表達個人訴求，解決與個體相關的矛盾沖突，難以從社會整體的角度出發來客觀地看待社會問題。在參與虛擬社會治理時顯露出個人利益最大化、群體利益優先化的價值取向，與公共精神明顯背離。在無直接利益相關的情況下，許多虛擬社會公眾更傾向于做一名“圍觀者”，悠閑地坐等公共問題的解決，不會主動去發現社會問題和積極參與社會矛盾化解，對公共精神的感知無從談起。空間虛擬性弱化了社會歸屬感，部分虛擬社會行為主體的“網民意識”明顯高于“公民意識”。受到網絡空間娛樂化氛圍的影響，這一群體用娛樂化的心態對待虛擬社會治理，把社會問題和社會現象戲謔化地加以言說，使虛擬社會公眾放棄了以公共精神為基礎的深層思考，迷失在社會問題娛樂化的淺層表象當中。而這種與公共精神背離的娛樂至死精神，只會導致治理理論中國化走向虛無。

4.虛擬社會公共事務參與機制處于不健全狀態。主體多元是治理理論的主要特征之一，虛擬社會公共事務的參與主體也朝著多元化方向發展。為了確保多元異質主體能夠有序地參與虛擬社會公共事務，與之相配套的參與機制必不可少。然而長期以來，我國的制度建設總是落后于社會發展。拓展后的虛擬社會公共事務參與體系，仍然處于參與機制不健全狀態，觀點表達機制、長效參與機制、訴求回應機制、參與評價機制、參與監督機制等方面急待健全，這和治理理論自身的弊端也有一定關聯。面對缺乏整體設計的參與機制，多元主體不得不按照自己的方式參與公共事務，在參與方式、參與渠道、角色定位等多個方面表現出混亂無序。“現代性孕育著穩定，而現代化過程卻滋生著動亂。”[9]參與機制的不健全為虛擬社會治理的走向平添了幾分不確定性，一些參與亂象由此而生。多元主體間由于缺乏健全的制度和機制作為統一規范，不可避免地因觀點碰撞而產生沖突。但分歧調和機制的缺位，讓多元主體失去了在妥協中逐漸靠攏的機會。彼此間的語言攻擊和侮辱謾罵時有發生，使部分參與者轉變為了非理性參與群體，這與治理理論倡導的協商合作、互信互利理念格格不入。也有部分參與主體從自己的需要出發，針對特定的虛擬社會公共事務設置議程，把個體或所屬群體的觀點強加給對方，絲毫不顧及其他參與方的感受，甚至不惜犧牲他人的利益。各種功利性參與、偶發性參與、隨意性參與均是參與機制不健全的具體表現，這些現象都會導致負面社會情緒在網絡空間慢慢積聚，在潛移默化中瓦解著治理理論中國化的建構根基。

三、涵養與實踐：虛擬社會環境下治理理論中國化的思考

1.治理理念重塑——確立正確的價值取向和參與秩序。治理理論的影響不僅僅作用于社會層面，多元行為主體的思維和觀念也受到了多重沖擊。從傳統的社會管理演進至社會治理，必然要經歷被動參與階段——主動參與階段——合作治理階段的發展過程。當前中國雖然就社會治理模式已經達成共識，但整體來看尚處于“主動參與”的中級階段。多元參與主體對治理理論的理解存在差異，導致不同行為主體的治理理念出現偏差，甚至偏離了中國的國情社情。離開了具有中國特色的治理理念引導，部分參與主體的治理實踐產生異化，明顯背離了公共利益最大化的正確的價值取向，無序參與的問題始終困擾著虛擬社會治理。鑒于“在社會變革與觀念變革的相互關系之中，觀念的變革往往成為社會變革的前導性因素和力量”，[10]根據中國虛擬社會的實際狀況進行治理理念重塑，確立正確的價值取向和參與秩序，成為治理理論中國化的重要前提。主流意識形態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指向作用需要在虛擬社會得到強化，幫助虛擬社會治理參與主體克服網絡空間多元化社會思潮造成的價值迷思，在不同價值觀念的碰撞中選擇公共利益最大化作為參與虛擬社會治理的價值取向，并將其內化為自身的行為準則。同樣重要的是，中國語境下的治理理念重塑，需要多元參與主體真正理解治理理論所包含的協商與合作、個體與社會、分權與授權等內容，而不是一味追求個人價值和個體訴求的實現。而這種積極意義上的治理理念重塑，能夠促使多元行為主體以理性的心態、有序的方式參與虛擬社會治理，使國家與社會、虛擬與現實間實現和諧互動。endprint

2.治理方式創新——從電子政務向數字化治理轉變。電子政務是政府在虛擬社會實施管理和服務的傳統手段，大多數情況下，政府只能為社會公眾提供簡單的信息查詢服務，圍繞政府的部門職能開展社會服務，多元主體參與虛擬社會治理的渠道相對窄化。治理理論中國化必須根據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實際需要，創新虛擬社會治理方式，從“以政府職能為中心”過渡到“以公共需求為中心”，為多元主體提供更多參與虛擬社會治理的機會，加速服務型政府構建，推動電子政務向數字化治理轉變。信息技術與治理理論的高度融合是實現這一轉變的關鍵所在，“從通過電子政務提高公共服務的傳統形式向數字治理的新形式過渡，強調了公民參與和信息技術對實現這一轉型的重要性。”[11]數字化治理的實現預期對政府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政府需要打破部門間的分割條塊，變“一站式服務”為體系化、集群化服務，把提高社會治理參與度作為首要解決問題。通過創新參與方式、創新參與載體、創新參與機制，從而確保多元主體能夠真正融入到虛擬社會治理體系當中，加強政府、社會和民眾間的合作關系，共同應對社會公共問題。在“數據權”日益受到廣泛重視的今天，大數據的普及應用為實現數字化治理帶來了契機。政府應通過大數據來預測、感知社會公眾對公共服務的需求，以此為導向提供更為準確、更具針對性的公共服務產品，推動公共服務均等化發展，建立基于大數據與虛擬社會治理體系對接的廣泛性公共服務體系，將治理理論中國化的實踐運用效果提升到更高層次。

3.多元主體關系重構——以合作與信任為前提。治理理論要求多元主體間以相互信任為基礎展開合作，從而確保社會治理的實效和秩序。伯納德·巴伯曾指出，“信任有維護社會秩序的重要功能，并為不斷相互作用的行動者和體制提供了道德上的期望圖示。”[12]就中國虛擬社會現狀而言，社會信任資本一直無法達到良好狀態。面對多中心治理理論對原有政治體制和行政管理模式形成的沖擊，政府出于維護社會穩定的考慮持審慎態度，對多元主體共同參與模式尚存疑慮。政府在虛擬社會治理中的不當之處，又導致社會公眾質疑政府的治理方式和治理能力。而網絡空間的虛擬性以及陌生人社會的性質，讓虛擬社會組織內部和網絡群體內部缺乏足夠的信任感。在這三個維度上，社會信任資本均存在缺失狀況。因此，治理理論中國的涵養與實踐，必須以合作與信任為前提進行多元主體關系重構。政府需要給予虛擬公民社會和虛擬社會公眾以足夠的信任，消除虛擬社會組織的非制度化生存狀態，不斷拓展虛擬社會治理的參與途徑，幫助虛擬公民社會和虛擬社會公眾在參與中走向成熟，與治理理論中國化的實現預期逐步靠近。同時在互信合作的基礎上建立長效化的溝通、參與機制，促進多元主體間的良性互動，增強社會治理的透明度，消除因溝通不足形成的互信障礙。各種公共政策在決策過程中，應充分聽取其他參與主體的意見和建議，通過強化合作伙伴關系促進公共決策的民主化，增強社會全體成員對公共政策的認可度。事實上，多元主體間只有互信才能合作，不同的利益訴求才能在虛擬社會治理體系中形成聚合，才能滿足治理理論中國化的實現前提。

4.明確權責邊界——政府治理與社會自治相結合。源自西方的治理理論高度推崇自主治理，提出了和傳統社會管理模式截然不同的權力分配和運作機制，但是卻沒有為多元參與主體劃分出權責邊界。與現實社會中政府主導社會治理的格局不同，虛擬社會有著更加強烈的自治需求。隨著公共權力與私人權力的交集日趨擴大，政府治理與社會自治的權責邊界出現重疊。受到虛擬社會自主化和個性化內在因素的影響，虛擬社會行為主體經常把政府治理視為是對社會自治權力的侵犯，進而否定政府治理的地位和作用。可是事實不容回避，“中國在轉型過程中保持穩定的原因就是存在著一個治理能力強大的政府。”[13]治理理論中國化需要有社會自治，更離不開政府治理，兩者結合才能確保中國虛擬社會走向治理和善治，明確權責邊界則是兩種權力充分結合并保持平衡的關鍵。政府應發揮治理體系主導角色的作用，克服虛擬社會和治理理論對政府權威地位的雙重弱化，引導虛擬社會行為主體理性對待社會自治，為多元主體劃分出明確的權責邊界，防止因權責模糊而產生權力沖突。與此同時，公民社會的自治權力需要得到尊重，應防止政府權力過多介入虛擬社會的生活，給予公民權力合理的生存空間，否則虛擬社會治理將演變為數字利維坦。而虛擬公民社會亦需加強公共意識和公共精神的培育，正確理解虛擬社會治理中的權力讓渡，適度運用治理理論，防止公民社會的作用被過度夸大。任何一種權力都離不開監督和制約，為了讓政府治理與社會自治自覺恪守權責邊界，兩者應在自我規制的基礎上主動接受相互監督，以法制監督、公民監督、社會監督相結合的方式，共同保持權責邊界明晰。

結語

總而言之，治理理論中國化是以黨和政府為主導的多元化治理結構，以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為指向的參與秩序，以信息技術為工具的治理創新，以法治和德治相結合為途徑的治理方式。在現階段中國虛擬社會，治理理論的適用范圍具有一定的局限性，如果全盤照搬，必將導致中國虛擬社會治理走入自相矛盾的“西西弗斯神話”。只有施以中國特色的再造和重塑，才能真正使其服務于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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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閆生金】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