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你腦子被夾過嗎？

文林修女

一

這是一個真實事件。

某天上午我出門帶客戶看房子，和客戶約定九點整在安陽小學門口見面。我是一個負責任的人，八點四十我就到了，在門口朝學校里觀望了一會兒。該小學校門是鐵欄桿的那種，我閑極無聊，就用腦袋抵在校門兩根柵欄之間打游戲。抵了沒到五秒，我玩著游戲很快就入神了，一個沒注意，腦袋一下就溜進了兩根欄桿之間。

然后！就拔不出來了！

我嘗試調整了多個角度，但是怎么也拔不出來，于是我開始嘗試將頭上下挪動一番，妄圖在兩根鐵欄桿之間找個寬點兒的地方。未果。

背對著身后小區菜市場開市的嘈雜聲，腦袋夾在兩根欄桿間的我百感交集。但是百感交集也得拔啊，老娘還得見客戶吶！

巧勁兒不行那就來硬的！我兩手握著兩根欄桿將腦袋硬往外拽，拽了兩下，位置還是不對，耳朵都快蹭掉了。真想不明白當初我的頭是怎么溜進去的！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魯班鎖？任憑你多角度生拉硬拽，只有機緣巧合才拔得出來？

我就這么手握兩根欄桿，腦袋夾在欄桿之間，面向著眼前寂寥空曠的操場，背對著身后喧囂熱鬧的市場，突然有種超脫紅塵永不回頭的感覺。

生活啊，你最近真是想玩死我啊！實不相瞞，我一向覺得自己理應是個炫酷的人，但不知為何，似乎有某種強大的力量一直在極力地把我塑造成一個二逼。我拔累了，一看，還有十五分鐘就到九點，按照以往的經驗，客戶一般都是遲到的，于是我決定先玩會兒游戲稍作休整。

我是真佩服我自己這一點啊！心態好得都不像人類啊！于是我就用胳膊抱著兩根欄桿，腦袋夾在欄桿之間，開始打游戲。打了不到兩分鐘，身后傳來一個遲疑的聲音：“你好，請問你是來帶我看房的x小姐嗎？”

我先是沉默了兩秒，調整了一下心態，收起了手機。我屁股對著人家，臉夾在兩根欄桿之間，艱難地做了個欲回頭而不能的姿勢，淡定道：“先生你好。請稍等。”說完我開始矜持而羞澀地往外拔腦袋。

客戶在我身后站了大概有半分鐘，終于忍不住了，上前把我摳了出來。我出來了之后，還是很淡定地跟人家說：“先生你好。不好意思久等了。”然后一甩頭發上前帶路。一直到看完房，這位客戶都沒敢正眼瞅過我。

二

這事說來有點欲哭無淚。

不久之前，我不慎夾入欄桿被客戶拔出來的事件已經成為了不少人茶余飯后的笑話。作為一個習慣性犯二的人，我對此事當然是毫不在意。但昨天下午發生的一件事，讓我不得不開始重新審視自己。

昨天下午六點左右，我陪客戶看完房子回來，再次路過安陽小學門口。本來我是若無其事地從那兒經過的。走過了好幾米，我突然發現周圍一個人都沒有，于是我又退回去了，同時回想起，上篇文章的評論里，很多人一致認為，頭能鉆過去的空子，身體也能鉆過去。

接下來的事情大家也想象得到了。

作為一個腦袋被夾過的人，我退回校門口，望著與我有過一夾之緣的鐵欄桿，心理亂活動良久，左右回頭看看四下無人，非常自然地決定實踐一下上文中說到的這個理論。

于是我就開始挨個往欄桿空檔里插頭，插到第六個空的時候，一種熟悉的感覺撲面而來——我故地重夾了！

我當時居然還竊喜了一下，然后信心百倍地側過身，右腿邁進欄桿里，順勢使勁往右一擠，瞬間整個人就夾在了當場。

說頭能過去身體就能過去的那位，你上次過去的時候是什么年代啊？你那時候多大歲數啊？你知不知道兒童和成年人的頭身比是不一樣的啊？你現在知道了嗎？啊？

當時順著慣性，我一半身體都過去了，然后欄桿就卡在了兩胸之間。右胸硬擠過去之后，我半側著身，頭歪在校門里側，扎著馬步，整個人夾在欄桿里，左邊那大半個軀體是怎么都過不去了。

我當時的心情真是難以述說。曾幾何時，我以為自己是生活所迫二逼不由己，事到如今，不知道自己是二過一次心理產生了變態還是潛在的二貨本性得到了釋放，我覺得我是真二啊！

我扎著馬步整個人夾在校門鐵欄桿里，思索了很多。作為一個文學家，我第一想法是，各位讀者，我不是為了更新才這么做的，我并不想就此成為一個鉆欄作家。

然后，我想的是，我是應該退回來拔頭，還是冒著卡死的危險硬往前擠。由于已經有過拔頭失敗的前科，我決定走第二條路線。結果當然是卡死了。

這時，我突然想到了一個電影，叫《127小時》，講的是一個男的出去探險，掉進山澗里胳膊被落石夾中，最后歷經127小時斷臂求生的故事。這電影是根據真實事件改編的。作為一個被欄桿夾住胸部的青年婦女，我還是別被改編成電影了。

此時距離我最初被夾，已經過去了大約十分鐘，周圍還是沒有人經過。這一幕沒能被記錄下來真是太可惜了。寂靜無人的校園里，晚風徐徐吹過，在落日余暉的映照下，鐵欄桿上夾著一個璀璨的二逼。

我的心情當然是非常矛盾：不叫人，我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出去；叫了人，我肯定得上新聞！我還不想年紀輕輕就進入娛樂圈，潛規則什么的想想都怕怕的呢！

隨后我突然想到，現在小學正放暑假啊。鐵門緊鎖，校園空空，再不作出點努力，我有可能會被夾到九月一號開學那天！

然后我呼吸困難地冷靜了半天，心一橫，氣沉丹田收胸挺腹，使勁往右硬擠。

這一分鐘太漫長也太胸痛了。等我整個人擠過欄桿站到校門內的時候，我覺得我的左胸已經被擼到了腋下！

接著，我很快跑到學校教學樓后面，找了個能借力的地方從墻上翻了過去，情緒很復雜地溜回了店里。

這事到此為止。成年人請勿模仿。有不服的可以自己去試。敬告所有跟我一樣二過一次就想二到極致的人種，請克制自己轟轟烈烈二一場的心，沒事別給消防員添麻煩。

摘編自豆瓣網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