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用才YANG Yong-cai
(湖北科技學院思想政治理論課部,咸寧 437100)
(Department of Ideological and Political Theory Courses,Hubei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Xianning 437100,China)
醫療糾紛的ADR(英文Alternative Dispute Resolution的縮寫)解決機制又稱醫療糾紛的非訴訟解決機制,是指醫方或患方在發生醫療糾紛以后,為合法解決糾紛所采取的除訴訟以外的一切機制或方式的總和。它尊重當事人的自主合意,采用審判以外的方式解決醫療糾紛。它既包括醫患雙方的自行協商和解,也包括衛生行政機關介入下的各種調解和裁決;既包括傳統的第三方調解,也包括仲裁機關進行的仲裁等等。ADR 解決機制的特點主要有:①選擇的自主性。當事人選擇哪一種解決方式或不選擇哪一種解決方式均出自于當事人本意。②程序的非對抗性。ADR解決機制的整個程序中體現的是當事人的自由自愿的意志,不存在對抗和強迫。③結果的非強制性。由于ADR 解決機制建立在妥協與寬容的基礎上,結果往往不具有強制性(除了仲裁裁決),也更容易得到雙方的認可和執行。④成本相對低廉。相對于訴訟而言,ADR 解決機制靈活、快捷,費用低廉,節約了大量的人力、財力和時間成本,提高了效率?,F在在實踐中醫療糾紛ADR 解決機制用的最多的是協商方式,行政機關調解也是比較常見的,中立第三方調解方式正逐漸被人們所熟知,而仲裁和其他ADR 方式用得不多。[1]
2.1 協商機制存在的問題 醫療糾紛的協商機制在實踐中最常見,解決問題也最直接,但協商機制的局限性也很明顯。首先由于對專業知識和醫療過程信息掌握的不對等,醫患雙方在不良結果出現的原因上難以達成一致,同時由于信息的不對稱,身份、地位和受教育程度等因素的差異,在沒有專業的中立的第三方作鑒定和判斷的前提下,醫方與患方達成的解決方案可能會有失公允。其次,醫療糾紛中往往存在多種責任的競合,在協商機制下,醫方經常隱瞞事實,模糊真相,排斥了行政責任和刑事責任的追究。再次,協商應該建立在自愿、理性和信任的基礎上,但醫患之間信任的缺位和必要法律知識的缺乏,協商協議往往漏洞百出,一旦一方反悔,或者提起訴訟,前面作出的努力往往歸于白費。
2.2 行政調解機制存在的問題 調解機構的中立性是調解成功的生命力所在,但行政調解的尷尬就在于衛生行政機關與醫療機構之間“老子與兒子”的特殊關系。在患者心目中,行政調解缺乏公信力,容易出現“醫”邊倒現象。其次,行政調解的受理范圍太小,法律適用范圍也太窄。只有涉及“醫療事故”的民事賠償爭議才可適用,“非醫療事故”損害不在受理和適用范圍內。再次,“基于醫療事故的賠償”是衛生行政部門調解的前提。衛生行政部門的參與,讓醫方覺得在上級機構面前毫無臉面,還有可能因此受到責罰。所以,醫療糾紛的行政調解在實踐中運用比例不高的原因,可見一斑。
2.3 人民調解機制存在的問題 首先,醫療糾紛的第三方調解機制現在還處于嘗試和摸索階段,各地區出現的調解模式各式各樣,模式的不同,導致運行機制及運行效果有很大的差異。比如北京是以專業協會和保險公司為依托,經費來源有保障,運行也良好,但是中立性屢遭質疑。山西、南京是以人民調解組織為依托,經費沒有保障,運行艱難。而浙江寧波、天津和上海市普陀區是由政府為主導的醫療糾紛綜合調處,有政府財政支持,公平性有保障,運作則較好。第三方調解機制發展的不平衡性導致政策的鋪開莫衷一是,缺乏統一性。其次,調解人才的缺乏也是一個問題。很多第三方調解機構現有的調解員都是兼職的,既懂醫學、法學又懂心理學的專職調解員很少。產生這種尷尬的原因,既與經費沒保障,調解員待遇太低有關,又與跨專業的高端人才稀少有關。再次,這種調解達成的協議也有執行力的問題。如果當事人不講誠信,調解協議也只是“一紙空文”。[2]
2.4 仲裁機制存在的問題 首先,醫療糾紛的仲裁解決在實踐中不多見,現行的《醫療事故處理條例》也沒有把仲裁作為醫療糾紛的處理方式,在人們生活中缺乏法律依據。其次,仲裁主要用來解決民商財產糾紛,要用仲裁解決涉及患者生命和健康的相關糾紛,很多人在感情上難以接受。最后,本是仲裁制度高效的程序設計的一裁終局不符合醫療糾紛當事人情感及心理上的要求。
3.1 大力推廣中立專業的醫療糾紛人民調解機制 應該來講,醫療糾紛的人民調解是醫療糾紛解決的大勢所趨,盡管說目前實踐上這種機制模式多樣,表現也不一,但就保證地位的中立性、結果的公正性、程序的規范性來說,它是最優質的選擇。要推廣醫療糾紛的人民調解機制,必須考慮以下一些因素:
3.1.1 保障經費 調解機構的基礎運作經費與賠償專項資金是醫療糾紛人民調解機制制度性運作的物質保證,也是影響醫療糾紛的人民調解在調解過程中地位中立的保證。由于醫療糾紛人民調解委員會性質上屬于群眾性組織,地位不明,經費來源不暢使這一機制陷入艱難處境。如果單純地依靠衛生行政部門解決費用、解決編制、解決場地有可能導致出現調解組織獨立性不強的問題。筆者認為,資金的來源可以是多方面的,但政府(除衛生行政部門外)應該單獨設立專項資金,承擔起中堅的物質保障作用,以確保醫療糾紛的人民調解維持其正常的運作,保證調解的獨立性和公正性。[2]
3.1.2 保證中立和專業 首先在運行機制上,建議成立司法部門主導下的醫療糾紛人民調解委員會,避免患方懷疑醫調委與衛生行政機關有利益瓜葛的可能,給予足夠的公信力。其次,在任用調解員方面,要保障其居中調解和專業調解。鼓勵聘用專職調解員,保證調解者與調解事項無利益關聯,鼓勵調解員以一顆公正專業之心維護其職業道德操守,避免將雙方意見簡單折中,避免以個人偏好來認知事件,中立地將各方提出的要求加以分析權衡,最終推動合理方案的實現。
3.1.3 規范程序 為防止調解的恣意與不公,實踐中需要盡快地制定統一的調解程序與規范。規范的人民調解程序有助于醫療糾紛公正性解決的實現,比如保障當事人充分討論、陳述的權利,引入當事人的口頭辯論環節,強調調解者的合理引導和介入等。必要時果斷引入評估、鑒定程序來確保公正。[3]
3.1.4 保障執行力 為保障醫調委調解協議的執行力,建議強化雙方的誠信意識,考究協議書用詞的精準,提高協議書的制作水平,明確彼此的責任分配,設定違約的賠償機制,保持形式與內容上的完整性。在雙方認同下,可以通過司法公證、獲得司法確認等方式對權利和義務進行約束。
3.2 逐步完善合理規范的醫療糾紛行政調解機制
3.2.1 擴大適用和受理范圍 鑒于醫療糾紛行政調解適用的法律依據——《醫療事故處理條例》的賠償范圍比《關于審理人身損害賠償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小很多,如果一味固守《條例》標準,患方選擇行政調解的可能性將低很多,建議將行政調解的法律適用拓寬至與《關于審理人身損害賠償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一致的范圍。同時,建議把所有因醫療過失引起的包括醫療事故和非醫療事故的一切人身損害賠償都納入行政調解的范圍,以最大程度地保護患方的權益。
3.2.2 設立專門機構,保障中立性 首先,建議衛生行政機關專人專崗,提升責任意識,明確工作職責,保障合法、合理、專業地解決各種醫療糾紛。其次,應該加強調解員隊伍建設,配備相應的臨床醫藥學專家、法學專家和其他相關專業專家,加強調解員醫學、法學相關知識的學習,強化調解員公平觀念,提高溝通和調解技能,破除患方心中固有的“父與子”的陳舊觀念。再次建議推行醫療糾紛行政調解的回避制度、聽證制度,減少衛生行政部門調解的主觀隨意性和不公正性。
3.2.3 規范程序,明確時限 為了彌補我國尚缺乏行政調解程序的具體法律規定的缺陷,建議各級衛生行政機關明確受理、審查、調解等環節的具體要求與程序,針對程序模糊,效率低下,久調不決等損害當事人權益的現象,明確步驟,規范程序,限定時限。[4]
3.3 規范發展公平正義的醫療糾紛協商機制
3.3.1 保障公平性 首先,建議建立醫療糾紛的分級分流制度,原則是人身損害不大的醫療糾紛可以進行協商,復雜的人身損害大的醫療糾紛適用行政調解、人民調解或者訴訟解決,引入專業鑒定。因為協商方式不講求原貌的精確界定、責任的細致劃分,對證據的收集也未做嚴格的要求,如果不借助于專家鑒定,把醫療糾紛專業性程度高,案情復雜,損害較重的醫療糾紛置于協商機制之下,必然難保結果的專業性和公平性,處理不當可能引發嚴重對抗,引發“醫鬧”事件。其次,建議提升患者對醫療行為的信息把握度來保證協議簽訂的公正性。如衛生行政部門向患方提供專業的咨詢平臺解答協議簽訂的專業性問題。再次,建立協商機制下的強制責罰制度,即衛生行政機關定期檢查醫療機構與患方達成的協商協議,發現利用強勢地位簽訂乘人之危、顯失公平的協議時予以變更或撤銷、施以經濟懲罰、追究相關機構及個人法律責任等。[3]
3.3.2 保障效力 對于協商機制中的反悔現象,建議加強醫患雙方的誠信意識教育,必要的情況下采取公證、設置違約金或借助司法機關出具調解書等方式來保障結果的執行力。人民法院也應當謹慎處理反悔后重新訴訟的醫療糾紛案件,除了法定無效或可撤銷的情況外,應當盡量維護協議書的效力。[5]
3.3.3 排除責任規避 實踐中,可以相應劃定協商適用醫療糾紛案件范圍,排斥人身損害大、專業程度高的案件,加強對醫療糾紛協商解決案件的行政監督,強化行政上甚至刑事上對“私了”不屬于協商范圍案件行為的處罰力度,強制醫療機構定期上報醫療糾紛解決情況、協商協議書等,防止醫療機構法律責任的規避。
3.4 有限發展“選擇終局型”醫療糾紛仲裁機制
3.4.1 奠定基礎。修改仲裁法,明確醫療糾紛的仲裁適用性,推進醫療損害賠償立法,保障醫療糾紛仲裁機制法律基礎。加強仲裁法知識教育,讓當事雙方了解醫療糾紛仲裁機制的好處,轉變醫療糾紛解決機制的舊觀念,從內心里認同醫療糾紛的仲裁制度。
3.4.2 依托現存機制。有效地利用現有的仲裁組織平臺,整合現有的仲裁資源,設立醫療糾紛的仲裁解決機構。吸納醫藥學專家、衛生法學專家、法學家、資深法官、律師、社會學人員作為專家庫成員,隨機抽選醫學、法學、社會學類人士作為仲裁員,利用專業知識保障仲裁的專業性和中立性。
3.4.3 選擇一般仲裁模式?!斑x擇終局型模式”(一般模式)以雙方自愿、一裁終局為特點,“強制型仲裁模式”(特殊模式)以仲裁前置、不終局為特點。就目前我國調解解決和訴訟解決醫療糾紛模式已初具規模的現實來看,發展“選擇終局型模式”是具有可行性的,一方面是充分尊重了當事人的意志,另一個方面是避免了訴累現象和資源的無端浪費。[6]
[1]胡海華.論我國醫療糾紛非訴訟解決機制的完善[J].中國醫院管理,2008.
[2]楊用才.論我國醫療糾紛ADR 機制的合理構建[D].南昌大學,2011.
[3]峗怡.醫療糾紛的非訴訟程序(ADR)解決方式研究[D].重慶醫科大學,2008.
[4]曹帆.醫療糾紛行政調解制度的相關問題探討[J].中國醫藥導報,2013(1).
[5]林文學.醫療糾紛協商解決機制的完善[J].中國醫院管理,2008,28(7):24.
[6]張雪,姜鑫.醫療糾紛仲裁機制的構建及其法律保障[J].中國醫院管理,2008,2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