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槐花兒悄悄開

王 麗

國槐花兒悄悄開

王 麗

一場細雨過后，花兒落了滿地。

已經過了眾花的鼎盛時期，這時候開著花的有夾竹桃，紅的白的花，雨中更顯水靈；還有粉紫的紫薇，輕輕柔柔如云朵一般，在風雨中飄落。

但這幾日我眼中只有國槐，那開滿了金色小花的國槐樹，那紛紛飄落的國槐花兒。

以前我竟沒有注意到國槐是會開花的，它開在百花之后的初夏，開得那樣熱烈，團團簇簇，金子一般，再配上它樸實無華的綠葉和赭色的粗糙樹身，竟是那樣和諧，那般動人心魄。

更為慚愧的是，我竟然是因為它的落花才發現它會開花！

入夏以來的每個清晨，或行路或騎車從安靜的人行道走過，起初只是陶醉于頭頂的陰涼和周圍的靜謐，并不曾有更多想法。可漸漸向縱深走去，我慣于高昂著的頭顱竟被越來越多的落花吸引，俯首一看，黃色的小花不經意間落了滿地。清潔工人清掃不及，于是干脆隨它去，于是每日清晨我路過時，常會見到一堆堆小小的花冢，而那頭頂的花雨仍在簌簌而下。

于是漫長的夏日里，整日都可見黃花鋪地，腳踩著，車碾著，風吹著，雨打著，路面上洇滿了花兒破碎的尸骨和血色。雖然被踩得支離破碎，但國槐仿佛跟誰賭氣似的，飄飄灑灑、義無反顧、前赴后繼地撲向大地，竟持續了很久。

起初鮮嫩的落花，擰一下掐一下都要撒嬌地嗔你一手汁液。飄零經日，便已完全失去了水分，滿地的落花憔悴得失了型，瘦骨嶙峋地僅剩下花的骨架，卻仍輕笑著，追著攆著，任一陣風或一輛車卷起的氣流將它們帶走。可是那些寡情的風或氣流并不真心帶走它們，只是嘻嘻笑著戲弄它們一番，將它們揚起又拋下，于是，幾米遠的旅程就讓那些花兒完成了飛翔的夢，最后跌跌撞撞，仍舊逃不脫碾落成泥的宿命……

國槐花是不能吃的，它有一股淡淡的草藥般的苦澀，不像潔白的洋槐花，花開時分能驚天動地香飄十里。又香又白的洋槐花于是成了人們最鐘愛的食物，被熱烈地贊美著，從不曾寂寞。這些遲了很久才開花的國槐，又有多少人知道它在默默地開花，悄悄地零落？

國槐在草木茂盛的初夏悄悄起落，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只是沿著它自己的生命軌跡一路前行，從容淡定。

始終無語的國槐花兒，一邊開著一邊落著，夏天就這么一步步走遠，等到它的花兒落盡，秋天就該悠悠地來了吧？

責任編輯：覃鳳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