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世現
我可以坐在唐古拉山釣魚
釣一尾東海,并引太平洋上鉤
用長江這根長線,噓!
手掬一握水
猛潑鏡中的自己
他哭了,我笑了
已經沒有遠方,
大海已經將天邊端在眼前──
這一碗黃昏,盛來
神對我長達三公里的思念
將整個海灣呈螺旋線弧展開,
猶如明月般,橫亙在南海之濱。神等我等了
整整三十八年。
東西兩側石山岬角拱衛,一再提醒我,神秘已被海風
趕走,大地最可靠的聲音已經在場
濤聲寫給我的神的心跳
像潮汐暴露在吃飽喝足的沙灘
神終于醉了,酡著一臉夕陽
慢下來的,不是我的詩
是不知如何是好的貝殼。
已經將永恒列入黑名單,
接著下來,我會勸走最后的神。
我已經擰開語言的蓋,
詩的鼾聲彼起此伏,大海被砍的脖子上
又長出一顆我的腦袋。
是時候該我的血在流淌了,
為了──能與黑暗的合照,
請把我與這地平線打上死結。
已經沒有神,沒有神性,
世界,請用獸性大發的沙扒灣
審判我,審判我
這詩行上僅有的,剛剛升起的,人性。
我在跑,暴雨在追我
還是我帶來了一場暴雨
在屠城
我拼命地跑,在天河北
在龍口西,廣州一再由我去放肆
但斑馬線卻與我奢談滔滔不絕的人質——
是暴雨追殺我,還是
我率領一場暴雨入侵整個廣州城
要去上班,我就得像一個將軍一樣
去突圍,去沖鋒
之前。一切一切經濟問題
都暴跳如公交車,只要一剎車
政治問題就來了
紅燈,請對我及時亮起
趕時間、趕時間、趕時間
難道,這個越來越兇殘的時代
是受了我的指派?
我這是在上班的征途
我這不是一個人在趕時間
把時間趕出天河北
趕出龍口西,對此,我是樂此不疲
我一出門,老天
就為我聚集了十萬大霧
足夠我
綁架兩座城
從佛山到廣州
這個早晨,我布下天羅地網
大霧竟替代了我挾天子
以令諸侯、候車亭
檢驗了所有的傷痕
都要為我急剎──
我想,深藏不露的未來
必須向我道歉
我非常客觀地認識到我的時代
也被我的命運一再按鈴
龍口西路到了,它必須
準時迎接我
上班──就像這首詩
回朝的那樣,詞必須大于
國家,對此,我是深信不疑
我養了一條路
在上面喂些寂寞的女人
她們的蹄敲打我
痛成一把古琴
今夜必須取消紅燈
就像這個國家必須取消車輛
站在馬路中央
足足花費三小時
關心人類
多么牛逼的傻念頭
此刻,再霸道的鳴笛
也不敢叫我躺尸
我原本就叫唐詩
今夜你們的步伐必須配合我
今夜,這條路姓李還是姓高
也由我說了算
太白的夜也不是白夜
天府也不知蜀道上有沒有我的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