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回普者黑

◆薛 城

普者黑，我曾經去過三次，在煙波浩渺的自然迷宮里，留下過我們太多的歡聲笑語以及人世間的深情厚誼。

第一次到普者黑，是在1998年的夏天。

那是一個陽光燦爛的中午，我們文山師專96中文二班的同學，在老師的帶領下，驅車抵達了普者黑的紅旗水庫。放眼望去，幾平方公里的水面，宛如一幅巨型的水墨山水畫卷，在我們眼前徐徐鋪展開來。

水中有山，山中有水，水綠如鏡。水中的游魚，樹上的鳥兒，默默相對，一艘“轟隆隆”作響的機動船載著我們緩緩駛向了湖心，登上了湖心那個神秘的小島，青春年少的我們彷佛成了畫中的風景……

黃昏來臨，夕陽像黃金的碎片，鋪滿湖面，微風吹來，將我們的歌聲揉碎在無垠的細浪里。我們在荒無人煙的島上，盡情玩耍，笑夠了，跑累了，就三三兩兩躺在湖邊，撿起碎石，投向寂靜的湖面，投向夢想的遠方。

一輪明月悄悄地掛上了樹梢，幾聲清脆婉轉的鳥鳴，打破了瞬間的沉思，我們恍然意識到，今夜只能夜宿湖心的小島了……

同學們找來干樹枝，燃起了熊熊篝火。一臺老式的錄音機里響起了歡快的舞曲，大家不約而同地牽起手來跳了起來，雖然天是黑的，但心卻是亮的，不怕踩著女同學的高跟鞋，也不怕蹩腳的舞姿貽笑大方，小島是我們的舞臺，寂靜的湖面成了天然的背景，明月、篝火閃動著融融暖意。

夜深沉，鳥歸林。

大家沒有一點兒睡意，更感覺不到一絲累意，露天舞會跳到晚上12點才歇下來。大多數同學圍坐在篝火旁，背靠背、面對面，促膝談心，有訴不盡的衷腸，說不完的夢想。我們幾個男生感覺有渾身使不完的勁，在月光的照耀下夜游小島。不知不覺天亮了，晨曦掩映下的湖光山色，靜如處子，美不勝收。同學們有的從篝火旁站起來，有的從樹叢里鉆出來，有的從水邊跑上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頓時哈哈大笑起來。原來，晚上大家圍坐在篝火旁，只顧找柴、燒火、烤東西吃，每一個人的臉上，早已被熏上了黑黑的煙塵，一個個像京劇里的大花臉，模樣怪異。太陽出來了，大家還在快要熄滅的篝火旁追逐打鬧，久久不愿離去。

十多年過去了，小島上的歌聲還常常在我的心底響起，小島上的月光還如此香甜，小島上同學們一張張被篝火映紅的笑臉還在眼前浮現，只是青春年少的同學，早就各奔前程四海飄零……

第二次游普者黑，我居然成了導游。

楚雄的朋友到文山找我，自然就要游普者黑了。那時的普者黑景區不大，走不了多遠就到了游船碼頭，我們穿上救生衣，坐上小船向前方劃去。記得那時荷花已經凋謝，只見荷塘里幾朵孤零零的蓮蓬，在風中搖曳，這孤獨清涼的景致充滿詩情畫意。清澈見底的水面，偶有魚蝦自由的閑游著。那時的普者黑像一個躲在深閨的少女，美麗而安詳，景區里游人不多，朋友在船上大呼小叫，驚嘆著如詩如畫的美景。我再也忍不住了，脫下衣服，一頭扎進了水里，游夠了，就用手托著小船，跟著成群的魚蝦，在荷塘里盡情漂流……

第三次游普者黑，是在同學的邀約下，趕在今年荷花盛開的季節，故地重游。這時的普者黑，已經從一名閨中美女出落成聞名世界的明星大腕，成為了國家濕地公園、4A級風景名勝區，中外游客夢想的旅游勝地。

晚飯過后，同學帶我們去普者黑景區看噴泉表演。夜幕下，幾百米寬的噴泉像一個個青春活力的勁舞團，時而婉轉低回，時而豪放灑脫，無數的射燈，射出五光十色的燈光，使噴泉變成了如夢如幻的霓虹世界，燈光偶爾照在山上，湖光山色彷佛仙境一般，如此詩意迷人。兒子虔誠地點燃放飛一盞孔明燈，閉上雙眼，莊重的許下了一個心愿。抬頭仰望，漫天的燈火和天上的星星融為一體，分不出哪里是天上，哪里是人間。我在想，夜幕下的普者黑是如此這般的神秘，明天她又將會是什么模樣呢？

第二天清晨，我們趕到普者黑景區，已經是10點多鐘，在滾滾車流里，我再也找不到普者黑當年的模樣了。

坐在游船上，同學介紹說，普者黑景區已經擴大了無數倍，景區規劃面積將達380多平方公里，荷塘面積達10萬畝，這里春夏秋冬，每個季節都有不同的景致，景色最美要數荷花盛開的時節，那時的普者黑游人最多，人氣最旺。普者黑目前屬于開放型景區，里面星羅棋布分布著幾百家農家樂，有許多省內外的老年朋友，來到這里一住就是十天半個月，是全國為數不多的冬暖夏涼的休閑避暑勝地。

船已經緩緩移動了，一座座奇形怪狀的小山之間，一望無垠的荷花開得正艷，白的像誤入人間的仙女，純潔無暇，紅的像亭亭玉立的彝家少女，微微頷首低下羞紅的臉……萬千風情、萬方儀態，吸引著大家的目光，此時的我們唯有靜靜地欣賞著這萬畝荷花盛開的迷人景象。普者黑的荷花以野生白色的居多，葉大、莖高、桿直，游船穿行而過，常常會誤入藕花深處，找不到來時的路。幾萬畝的荷塘，在自然的更替中任其自生自滅，據說，當地人為了調節荷花的品系，引進了許多紅色的品種，但幾年下來，居然大部分荷花被野生的荷花同化成了白色。

面對大自然的美景，大家紛紛拿出手機、照相機，想把這人間的美景，永久地定格下來。一路上，船在水中行，人在畫中游。清澈見底的水面，輕柔的水草在水里自由地扭動著，舞出了千嬌百媚，也舞出了風情萬種。不知何時，天空淅淅瀝瀝飄起了小雨，眼前煙雨迷蒙的絕美景致，讓人沉醉其中，漸漸淡忘了時間。

忽然，開船的師傅說，進入危險地帶了，請大家關好窗戶。

說時遲那時快，游船就進入了數百張小船的包圍圈，數不清的游人們穿著雨衣，說著南腔北調，拿著水桶，小孩們手里拿著水槍，向我們圍攏過來，一桶桶水順著玻璃往下淌，兒子還想與他們嬉戲，避讓不及，就被潑成了落湯雞。窗外，成了游戲的樂園和打水仗的戰場。我按動手中的相機快門，拍下了一張張笑臉，記錄下了一個個驚心動魄的瞬間。

游船終于駛入安全地帶，有一艘烤著燒烤的小船吸引了大家的目光，一串串小魚、蓮藕、蔬菜，散發著淡淡清香，大家忍俊不禁，買了幾串，大飽了口福。

水面越來越窄，水質愈來愈清。小雨初歇，風煙寂靜。不遠處，幾個當地的少年，光著腳，笑嘻嘻地站在水里，手中握著魚竿抓魚，個中樂趣溢于言表。有些游客，在水邊的草地上搭起帳篷，支起燒烤架烤魚，淡淡魚肉的香味，惹得路過的游人直流口水。幾個年輕人，繞著環湖公路，自由自在的騎著自行車。眼到之處盡是一幅幅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美景。我們被大自然的神奇魅力所折服了，心也像這澄澈寧靜的畫卷，清澈透明，不含一點欲望，不帶一點雜質。

一個多小時的航行，仿佛只是一個瞬間，又像過了幾個世紀。人在這樣的美景中，自然就會安靜下來，像一首詩，被大自然雕琢出來。

上岸了，我們走進了湖邊的農家樂。服務員端上了幾盤紅嫩的虹鱒魚片，又上了一大鍋虹鱒魚火鍋，大家喝著彝家的膩腳酒，欣賞著萬畝荷塘，喝不醉的美酒，訴不完的情誼。朋友說，虹鱒魚就產自普者黑的上游。我知道虹鱒魚對水質的要求非常高，能品嘗到如此鮮嫩可口的虹鱒魚，讓我對普者黑有了一種說不清的眷戀。

夢回普者黑，我找回了心底的夢，又開始做新的夢。此生，我還要回普者黑，圓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