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朝換代的寡頭們

孫越

每一位俄羅斯億萬富豪鐫刻在《福布斯》上的資產，都充滿巨大爭議。有人稱，富豪榜是俄羅斯商業精英榜，也有人說是俄羅斯國有資產偷竊榜，更有人說，俄羅斯富豪名單是俄羅斯國家政治與財經的黑名單。

最近十余年，中國人越來越看不懂俄羅斯，更看不懂俄羅斯的經濟，眾寡頭明明竊國盜財，卻個個加官進爵。假如“罪與罰”是俄羅斯傳統價值觀的話，難道寡頭對冥冥天意無所畏懼？抑或俄羅斯傳統轟潰，榮辱顛倒？他們雖然倒行逆施，卻依舊榮任杜馬代表，并走入了權力中心。

1992年蘇聯國有計劃經濟的龐大身軀轟然倒地，葉利欽一聲呼喚，權力核心周邊的新朋舊友蜂擁而上，猶如禿鷹和鬣狗，急不可待地撲在奄奄一息的蘇聯經濟的尸身上，用利齒尖牙撕下國有資產的肥肉，狼吞虎咽起來。不多時，蘇聯的國有資產被啃得剩下一副骨架——他們是蘇聯計劃經濟食物鏈上的最后一環，他們就是俄羅斯寡頭階層。他們伴隨著蘇聯解體而誕生，又伴隨著新興經濟的起步而成為國家利益的吸血鬼。

作為對幫助他上臺和連任總統的回報，葉利欽對寡頭最大的恩典，就是通過私有化有價證劵，寡頭們盡情瓜分了國有資產，使寡頭成為俄羅斯經濟苦難期里最早嘗到甜頭的人。寡頭以傾銷價取得了國有石油天然氣企業、有色金屬和其他全部原材料等資源儲備，動用國家銀行貸款攫取國家資源，是寡頭斂財的主要途徑。

上世紀90年代，俄羅斯歷經了血腥和黑暗的改革，即將國企轉型為私企或半國企，國有資產逐漸被少數人掌控，“俄羅斯天然氣工業公司”和前俄羅斯副總理、國家電力寡頭丘拜斯的“俄羅斯統一電力”兩大企業最有代表性。

從某種意義上說，俄羅斯的經濟改革，不過是一場蘇聯式的革命運動，其目的就是新興貴族的利益再分配和攫取國有財富。所以，這種改革，非但不可能拯救虧損的國企，而且還造成國企有形和無形的巨大資產快速流失殆盡。這樣的改革不僅不可能有效地發展經濟，改善民生，而且淪為少數政客的政治投機行為。寡頭丘拜斯曾經領導過俄羅斯第一輪經濟改革，他說：“經濟改革的目的，就是要做到轉型不可逆轉，或者使得新政權有所依靠，使國家的法律和政策制定得符合快速致富的政治精英的利益?！?/p>

俄羅斯寡頭鮮有不問政治的。美國哈佛大學俄羅斯經濟研究學者馬歇爾·科爾德曼教授指出，俄羅斯經濟改革失敗的重要原因，就是葉利欽為感謝七位俄羅斯大寡頭支持他1996年競選總統，把國有資產作為大禮分給了他們。換句話說，葉利欽造就了俄羅斯第一批登上《福布斯》富人榜的寡頭，也正是這些寡頭，后來為葉利欽推舉了接班人普京，意欲在葉利欽身后保全他們的既得利益。

不過，普京登臺之后，他們多半命運多舛，或身陷囹圄，或背井離鄉。且看他們是誰：彼得·阿溫，莫斯科人，俄羅斯政治活動家、銀行家，俄羅斯三代總統執政期間的不倒翁。1994年至2011年出任“阿爾法集團”總裁，2011年6月出任“阿爾法銀行”集團董事局主席，同時擔任“阿爾法保險公司”董事局主席。從2010年6月擁有公共電視網絡集團“Altimo” 7.021 %的股份和ABHHoldings公司13.8 %的股份，《福布斯》評定其2011年資產總額為45億美元，在俄羅斯200名富人排行榜上居28位。

鮑里斯·別列佐夫斯基（2013年3月23日死于倫敦寓所），莫斯科人，蘇聯技術學博士、俄羅斯科學院通訊院士，前俄羅斯政治活動家、商人。1992年出任俄羅斯聯合銀行董事局主席。1994-1997年，出任俄羅斯最大的汽車銷售企業AVVA董事局主席。1995年進入俄羅斯公眾電視臺董事局和莫斯科獨立廣播集團（莫斯科電視6頻道）。1996年擔任“西伯利亞石油公司”董事。1999年收購俄羅斯最大的出版企業“商人”出版集團，由此，他掌控俄羅斯的5報5刊、2家電視臺和1家廣播電臺。他是葉利欽家族的摯友，1998年4月，被葉利欽任命為獨聯體國家執行秘書處秘書。他曾經力薦普京入主克里姆林宮，但自2000年起卻成為普京的政敵，被控多項犯罪，已移民英國倫敦?！陡２妓埂吩u定其2008年資產總額為13億美元。

米哈伊爾·弗里德曼，烏克蘭人，1991 年成為“阿爾法集團”和THK-BP石油公司的共有者，1995—1998年出任俄羅斯公眾電視臺董事局成員。俄羅斯工業家和企業家協會管委會委員，俄羅斯社會局成員，1996俄羅斯猶太人代表大會副主席?！陡２妓埂吩u定其2011年資產總額為151億美元，在俄羅斯200名富人排行榜上居7位。

弗拉基米爾·古辛斯基，莫斯科人，前俄羅斯傳媒之王，1989年與美國人創立合資企業“橋集團”，1997年出任莫斯科“梅地亞-橋”公司總經理。他曾深刻地影響過俄羅斯當代傳媒的私有化進程，他創辦過俄羅斯商業電視臺（НТВ），也是《今天日報》和《七日》等報紙和《總結周刊》等雜志的擁有者。2000年之后，遭到政府整肅而流亡國外，被控多項罪名。2007年獲得西班牙國籍。

米哈伊爾·霍多爾科夫斯基，莫斯科人，曾經一度成為俄羅斯最富有的人。他既是商人，也是俄羅斯著名的社會活動家和時政評論家。目前正在卡列里阿自治共和國坐監，被判13年監禁。1997-2004年，霍多爾科夫斯基曾是“尤科斯”石油公司的首席執行官，2003年被普京當局拘禁，罪名是竊取國家財產、欺詐、惡意違背法院裁決及偷逃稅款等四項罪名。2010-2011年，霍多爾科夫斯基又被追加刑期，因此，俄羅斯對他的判決說法不一，國際上有人認為判決公正，也有人認為，他被捕入獄的主要原因是政治問題。

弗拉基米爾·波塔寧，莫斯科人，俄羅斯著名企業家和政治活動家，俄羅斯企業“因特羅斯”的持有人。1996年，波塔寧被葉利欽任命為俄羅斯第一副總理，這使他成為俄羅斯寡頭中擔任政府職位最高的人。他擁有世界最大的鎳礦之一的“諾爾里斯克鎳礦公司”以及俄羅斯商業股份銀行等多家大型企業。據《福布斯》雜志統計，波塔寧2011年的個人資產達到了178億美元，在俄羅斯200個寡頭中位居第四。在普京打擊寡頭的行動中，他持綏靖主義態度，迎合政府，與寡頭劃清了界限，才得以保全自己的利益。

亞歷山大·斯摩陵斯基，莫斯科人。1980年他不過是莫斯科繁華大街阿爾巴特街上一家商店的售貨員，后因盜竊公物被判處12年有期徒刑，后被減刑。1989年創立莫斯科首都銀行。1995年進入俄羅斯國家電視臺董事局。2009年至今他擔任“運動銀行”董事局主席。他的銀行因向重建的俄羅斯基督救世主大教堂捐獻50噸黃金，而受到獎勵。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