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淪陷時期左翼作家利用報紙副刊進行抗日活動調查

趙春艷

[摘 要]東北淪陷時期，金劍嘯、蕭紅、蕭軍、關沫南、李季風等我東北左翼愛國作家，利用報紙副刊揭露日本帝國主義侵略罪行，披露淪陷后的東北人民在日偽統治下流離失所、苦難深重的生活，喚醒國人團結起來保衛家園。在日偽當局屠殺我愛國報人的“黑龍江民報”和“左翼文學”事件中，他們用青春、熱血和生命在東北報業史上鐫刻下氣壯山河、可歌可泣、濃墨重彩的一筆。

[關鍵詞]東北淪陷時期；左翼作家；報紙副刊；抗日活動調查

1931年9月18日，日本帝國主義悍然發動“九.一八”事變，廣袤、富庶的東北大好河山從此淪入日寇鐵蹄之下。事變伊始，日偽當局就對報刊采取了壟斷式的“官制統治”，實行嚴格審查制度，一方面由“國通社”，為各種報紙提供新聞稿件，以此壟斷東北新聞通訊機構，達到嚴密監控、限制言論、掩蓋事實真相的目的；另一方面美化“大東亞共榮”，欺騙、麻木國人。利用審批暗殺統制對新聞報道和政論文章檢查，但對報紙副刊發表的具有形象思維、其主題和思想傾向隱晦曲折的文藝作品確疏于防范。各報社的愛國進步人士，便經常巧妙利用多家報紙副刊發表有進步傾向的作品，歷經偽滿初期、1936年“民報事件”和1941年的“左翼文學事件”三個歷史時期。

一、偽滿初期

1932年，中共哈爾濱市委書記楊靖宇指示黨內作家，團結文學青年，利用報紙副刊，占領文學陣地。各報社的愛國進步人士，便經常巧妙利用多家報刊副刊發表有進步傾向的作品。偽滿初期，報紙副刊成為反抗侵略的主要陣地。

《哈爾濱新報》是中共北滿特委于東北淪陷前創刊的大型民辦報紙，其副刊《新潮》成為中共文藝工作展開抗日活動的第一個副刊。1932年夏，洪水沖垮報館，《新潮》停辦。此后，羅峰、姜椿芳、金劍嘯、舒群同進步作家蕭紅、蕭軍將副刊辦到《大同報》上，繼續進行抗日活動。

《大同報》是1932年3月15日在新京創刊的偽滿洲國政府機關報，在組織上受偽滿國務院弘報處領導，業務上受“新京偽警察廳”特高科監視與檢查，日偽對該報嚴加控制，每期樣報付印前送交“新京偽警察廳”特高科檢查蓋章，而對其副刊內容不大注意。1933年8月6日，哈爾濱的革命文藝工作者在中共地下黨的領導下，在日偽官方報紙《大同報》上創辦副刊《夜哨》，由金劍嘯、羅烽籌劃，蕭軍組稿，將稿件郵寄給長春《大同報》的編輯陳華，有計劃、有組織撰寫、發表小說、詩歌和獨幕劇等反滿抗日文學作品。金劍嘯、蕭軍、蕭紅、劉莉、羅烽、舒群、陳華等都是《夜哨》撰稿人。《夜哨》刊名為蕭紅所起，刊頭由金劍嘯設計，陳華以“權”為筆名在發刊詞發表《生命的力》，號召青年不要彷徨，團結起來，迎接光明。

《國際協報》是社會影響很大的民辦報紙，1929年10月，創設《薔薇》文藝周刊，金劍嘯曾在這個文藝周刊上發表微型小說《敵人的衣囊》和《王八旦日記》等作品。當時不少著名作家，就是在《國際協報》副刊上開始嶄露頭角，成為聞名中外的東北作家。因此《國際協報》曾被譽為“東北作家群”的“搖籃”。

1932年秋，松花江發生特大洪水，被困在道外一家客棧里的蕭紅，寫信給《國際協報》求援，《國際公園》編輯裴馨園，委派蕭軍，把陷入困境的蕭紅解救出來，在繼任副刊編輯方靖遠（方未艾）等幫助鼓勵下，蕭紅為該報寫了由于日本帝國主義的侵略而造成的社會關系劇烈變動的第一篇小說《王阿嫂的死》，從此走上文學創作道路。1933年12月24日，金劍嘯、羅烽和蕭軍、蕭紅等共產黨員和進步青年作者，在《國際協報》新辦了《文藝》周刊。白朗任主編，主要撰稿人有金劍嘯（巴來）、羅烽（彭勃）、蕭軍（田倪）、蕭紅（田娣）、劉莉（白朗）、舒群（黑人）、金人、山丁、達秋（唐景陽）等。

《哈爾濱公報》是哈爾濱民辦大型報紙。“九·一八”事變爆發后，《哈爾濱公報》積極報道中國人民抗敵斗爭，揭露日軍侵華罪行。《哈爾濱公報》副刊《公田》發表了蕭軍的《故巢的云》、《讀書漫記》，1930-1933年發表蕭紅以悄吟為署名的《看風箏》。關沫南用泊丐、東產等筆名從1934年開始在《公田》上發表文章，如《呼蘭旅游漫記》等散文。此外，金劍嘯、白朗、方未艾、裴馨園、陳堤等也在《公田》上發表過文學作品。

二、《黑龍江民報》社事件

1934年以后，日偽加緊對《國際協報》管制，其副刊開始受到嚴密監視，12月27日《文藝》周刊被迫停刊，年輕作家處境艱難。6月8日，羅烽因叛徒出賣被日本特務機關逮捕，白朗亦遭到日偽特務監視。1935年初經多方營救，羅烽被釋放，為了不再落入敵人魔爪，同年5月，在同志們掩護下，羅烽、白朗離開哈爾濱去上海，蕭軍、蕭紅、舒群、駱賓基、端木蕻良等一大批東北作家也于1935年前后被迫南下進入上海，在上海出版了蕭軍、蕭紅的合集《跋涉》、蕭軍的《八月的鄉村》、蕭紅的《生死場》等。這些作品雖然出版于上海，但作家起筆于東北，作品所展現的也是東北淪陷區真實的生活。而更多的作家金劍嘯、山丁、袁犀、王秋瑩、石軍、關沫南、梅娘等繼續留在東北，在日偽法西斯的高壓統治下，繼續利用《大北新報畫刊》從事抗日活動。

中文版《大北新報》創刊與1922年10月1日，其副刊《大北新報畫刊》創刊于1933年5月，金劍嘯曾兩度擔任畫報編輯長，利用偽滿警特機關不審查該刊稿件的機會，大量刊登宣傳蘇聯、反對德意法西斯以及滲透反滿抗日思想的文字和圖片。1935年2月18日刊登俄國著名藝術家葉赤斯托夫作的《列寧在十月》和《攻打冬宮》兩幅木雕藝術名作。金劍嘯的革命活動，引起報社日本人的猜疑。1935年4月被辭退，前往齊齊哈爾《黑龍江民報》社，擔任副刊《蕪田》文藝編輯工作。

從1935年開始，日偽開始實行鎮壓反滿抗日組織與活動。1936年6月13日下午，日本駐哈總領事館派人逮捕了金劍嘯、姜椿芳等人與“民報社事件”被捕人做一案審訊。這是一場主要以左翼文化人為目標的血腥鎮壓。由于金劍嘯在該刊刊登蘇聯著名作家高爾基照片和病重消息，8月15日《大北新報畫刊》主編金劍嘯與《黑龍江民報》社長王復生、編輯閻達聲被殺害，金劍嘯遇害時年僅27歲，這起黑龍江報業史上逮捕、殺害我辦報人事件，是日偽當局高度控制言論、鎮壓我愛國志士，血淋淋、殘酷壓制報業專制的真實寫照。白色恐怖籠罩在東北，但是文藝界的抗日活動并沒有沉寂。關沫南、李季風等作家在哈爾濱和長春繼續以筆作刀劍，堅守報紙副刊與日寇展開最后針鋒相對的斗爭。

三、左翼文學事件

《大北新報》1933年脫離《盛京時報》成為日本侵略者的機關報。關沫南，《大北新報》記者，1937年秋關沫南、王光逖等青年進步作家，利用《大北新報》副刊版面，先后辦起《大北風》、《南北極》、《北地人話》等文學刊物。團結培養了一批愛國青年作家，鼓勵他們團結起來，同日本侵略者作斗爭。1941年12月30日深夜日偽再次在東北實行大搜捕，哈爾濱警察廳特務科特務將關沫南、哈爾濱《大北新報》記者溫成鈞（筆名艾循）、韓道城（筆名志罕）、哈爾濱《康德新聞》社編輯王孝慈（筆名李默）抓捕入獄，此次事件中遭到抓捕的還有長春的《大同報》副刊編輯、《消閑版》主編李季風、記者張景誥和王德林、校對員王覺等以及撫順的杲杳等。關沫南在哈爾濱關押幾個月后押送到長春與李季風一起審查。

李季風原名李福禹，筆名季風、季瘋、方進。1939年在《大同報》副刊發表章回小說《曇花一現》震動文壇，受讀者喜愛。后任《大同報》副刊編輯、《消閑版》主編，1939年至1941年中在《大同報》副刊發表大量抗日作品，語言尖刻，敢于揭露、抨擊現實，有“東北小魯迅”之稱。李季風與哈爾濱的《大北新報》記者關沫南建立了深厚的感情，遙相呼應，從事抗日活動，1941年12月30日李季風與劉榮久、楊文閣等被騙至哈爾濱被捕，后李季風三次越獄逃脫，劉榮久、張景誥、王覺等人遇害，這是震驚全東北的“左翼文學事件”。是日偽對中國愛國報人犯下的滔天罪行。

從1937年后，左翼作家的斗爭陣地逐漸不再依附報紙副刊，而是轉向到回旋余地更大、讀者更多的文藝期刊。但愛國抗日是淪陷時期文學的主題，依附于報紙副刊是東北淪陷時期抗日文學的特點。他們介紹國外作品，結合我國東北，用真實筆觸，揭露黑暗、隱喻光明，不僅推動了淪陷時期東北新文學發展，也喚醒了無數東北熱血青年、愛國民眾，拿起刀槍，投入到反侵略、反壓迫的抗日浪潮中。正如魯迅為蕭紅的名篇《生死場》所寫的序言中那樣：“侵略者可能征服這塊土地，但永遠不能征服人們的靈魂”。他們用青春、熱血和生命在東北報業史上乃至在中國的抗日史上鐫刻下氣壯山河、可歌可泣、濃墨重彩的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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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哈爾濱地情網http：//218.10.232.41：8080/was40/search？channelid=4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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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焦麗、張旗、劉莉：東北淪陷時期的日偽辦報活動綜述？《北方文物》2014，1

基金項目：本文系2011年度黑龍江省藝術科學規劃研究課題項目《東北淪陷時期日俄出版物的調查、開發與利用》（11D050）成果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