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青山
[摘 要]農民起義論題既陳舊又重要,剔除其陳舊之味,突顯其重要地位,必然需要采用新的指導思想對其進行解析,唯有如此,方能突顯其歷史功用,從而密切聯系現實。筆者將哲學理論及其它學科理論與農民起義事件相聯系,從而為歷史學研究提供更多的思考空間。筆者的規劃的內容分為四個部分:農民起義目的之立場觀;農民起義方式之天命神學觀;農民起義作用之質量互變觀;農民起義分析之時空觀。
[關鍵詞]立場觀;神學觀;質量互變觀;時空觀
前言
在中國古代封建社會里,一般而言,農民起義的爆發都是在農民遭受壓迫剝削無法忍受之時,又以自然災害為契機時發動的。從古自今,大多數歷史學者都是以一種固定模式去解析農民起義——以根源、性質、特征、過程及影響為線索進行分析,此種分析方法得出的結論與現實的聯系不夠緊密。鑒于這種狀況,本文打算采用哲學理論及其它學科理論與農民起義相互連接,以期打破傳統固定的思維框架,為農民起義的研究帶來新的思考空間。
第一章 農民起義目的之立場觀
一方面,不同的階級有著不同的立場,階級的立場不同必然導致階級間的對立和斗爭。階級斗爭指對抗階級之間的對立和斗爭。它是根本利益對立的階級之間相互沖突的表現,是解決對立階級之間矛盾的基本手段,也是階級社會發展的直接動力。社會發展的深刻原因在于社會的基本矛盾,即生產力和生產關系的矛盾以及受這一矛盾制約的經濟基礎與上層建筑的矛盾。在階級社會中,社會基本矛盾必然表現為階級矛盾,表現為剝削階級和被剝削階級、統治階級和被統治階級之間的階級斗爭。被剝削、被統治階級只有通過階級斗爭,推翻剝削階級的政治統治,奪取政權,才能運用政權的力量變革生產關系,為生產力的發展開辟道路。有時被剝削、被統治階級所進行的斗爭雖然沒有根本推翻剝削階級的統治,但由于他們在斗爭中所顯示的力量,迫使剝削階級不得不進行某種改革,作出某種讓步,也在不同程度上為生產力的進一步發展創造了條件,導致社會的進步。階級斗爭作為階級社會發展的直接動力和社會變革的杠桿,只是為生產力發展掃清了障礙,創造了更好的社會條件,生產的實際發展還必須通過生產活動本身來實現。
其一,秦末陳勝、吳廣起義,是在激烈的階級斗爭狀況下發生的。秦王嬴政吞六國、統天下,建立起封建專制主義的國家。為了鞏固帝國的統一,滿足專制君主的一己私欲,大大強化集權國家的公共職能。修馳道、筑長城、建阿房宮等,征發了大批勞動力,而陳勝、吳廣就是被派到漁陽屯防的戍卒。史載:“二世元年七月,發閭左適戍漁陽九百人屯大澤鄉。陳勝、吳廣皆次當行,為屯長。會天大雨,道不通,度已失期。失期,法皆斬。陳勝、吳廣乃謀曰:‘今亡亦死,舉大計亦死;等死,死國可乎!”(1)面臨如此殘酷的階級壓迫,陳勝、吳廣等為代表的農民階級不得不舉起反秦的義旗,并得到廣大農民群眾的響應,農民群眾通過艱苦的斗爭,最終推翻了秦的暴政,為生產力的進一步發展提供了有利的條件。
其二,明末朱王朝的腐敗統治,苛重盤剝,尤其是礦監稅使得劫掠與“三餉”加派的苛斂,激起了廣大人民群眾的憤慨與不滿,使得階級矛盾進一步激發。城鄉人民為反對苛暴而進行了激烈的階級斗爭,致使明末的“民變”、“兵變”、“奴變”等反抗統治階級的斗爭屢有發生。最終,明末農民起義軍以極大的革命勇氣和堅強的革命意志,推翻了腐敗的朱明王朝,給貴族大地主以沉重的打擊,從而標志著農民反封建斗爭進入了一個新階段,也為中國封建社會進入總結階段奠定了前提條件。
另一方面,合理利己主義(2)是一種從個人利益出發,企圖把個人利益和社會利益結合起來的資產階級利己主義倫理學說。合理利己主義從抽象人性論出發,認為趨樂避苦、自愛自保是人的本性,利己心不僅是合理的而且是合乎道德的。人在自己的行為中,能夠遵循的只是自己的利益。因此,不能放棄利己主義,而是要使人們“合理地”理解自己的利益。合理利己主義反對把個人利益與公共利益對立起來,認為追求自己的利益本身就包含著社會的利益和他人的利益,而任何為他人利益的活動,實際上也是從利己出發的。人們只要按照這種“合理”理解的自己利益去組織社會,個人利益就可以和社會公共利益協調起來。照合理利己主義的觀點,現實生活中個人利益和社會利益的不協調,是不良的封建制度造成的。
元末紅巾軍大起義是繼唐末農民戰爭之后的一次全國規模的農民階級的反抗斗爭。紅巾軍以白蓮教為組織手段,以“摧富益貧”為斗爭口號,肩負起反對階級壓迫和民族壓迫的歷史使命,經過17年的浴血奮戰,終于推翻了元朝的腐朽統治,沉重打擊了以蒙古貴族為首的各族地主階級。然而,作為紅巾軍起義的領袖——朱元璋,他出身于貧苦的農民家庭,少年時曾給地主放牛,生活十分辛苦,為了在亂世中生存下來,他選擇了加入紅巾軍,并逐步成為濠州紅巾軍頭令,此時,他的立場開始轉變,從他的個人利益出發,他從農民反抗階級壓迫的起義軍代表轉變為壓迫農民的統治階級的代表,雖然其轉變有其歷史必然性,也是由當時的歷史條件所決定的,但是,朱元璋自身的個人利益任起著重要的影響。
第二章 農民起義方式之天命神學觀
一方面,中國的君權神授觀是神化封建君主專制制度的一種政治理論。它認為皇帝的權力是神給的,具有天然的合理性,皇帝代表神在人間行使權力,管理人民。據記載,在中國,夏代奴隸主已開始假借宗教迷信進行統治。《尚書·召誥》說:“有夏服(受)天命。”這是君權神授最早的記載。君權神授的理論在漢代有了系統的發展,董仲舒提出了“天意”、“天志”的概念,并且提出了“天人相與”的理論,認為天和人間是相通的,天是有意志的,是最高的人格神,是自然界和人類社會的最高主宰,天按照自己的面目創造了人,人應按天的意志來行動。從“天人相與”的神學目的論出發,董仲舒提出“君權神授”的命題。他認為皇帝是天的兒子,是奉天之命來統治人世的,人民應該絕對服從他們,凡是君主喜歡的事,老百姓應該無條件去做。君權神授的理論,強調君權的天然合理性和神圣不可侵犯性。這種理論在中國產生了深遠的影響,歷代帝王以至造反的農民領袖,無不假托天命,自稱“奉天承運”,或者說“替天行道”,把自己的活動說成是受上天的指使,從而達到神化自己及其活動的目的。
東漢末年的黃巾大起義,是借助君權神授觀發動的。東漢統治者為加強對人民進行思想統治,極力宣傳讖緯迷信思想,以火德自命,用來表示天命所在。農民群眾受讖緯迷信思想的影響,因此也往往利用陰陽五行的說法來宣傳和發動起義。如有的農民起義軍首領自稱“黃帝”,以黃(土德)為服色,以表示用土德代替火德(五行相生);有的自稱“黑帝”(水德),以表示水能克火(五行相勝);特別是黃巾軍起義領袖張角,他向各地道徒傳播“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3)的讖語,作為斗爭口號,其目的在于說明東漢王朝的氣數已盡,必然遭受厄運。農民懂得利用宗教組織起義,與東漢王朝抗衡,這是農民斗爭史上的一個進步。
另一方面,宗教信仰是一種意識形態,它作為一種精神風俗,是極其復雜的,與人類的生產、生活、工作和學習等各個方面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從字面上來看它的本質,就是人類對自己心中王國宗主的向往與精神皈依所在。它對人生的重大影響主要表現在給人生帶來無限希望。宗教信仰蟄伏著有限的人對超越性(無限的、無條件的)、完滿性(絕對的、全知全善全能的)和終極性(永恒的、本原的)的向往和追求,換句話說,宗教信仰滿足了人對神圣性的渴望。人總是具體的、有限的、此岸的、不完滿的,但人又總是不滿足于此。出于某些內在沖動和復雜原因,人總是要向往和追尋高于現實和經驗世界的“神圣”境界,即超越、完滿和終極的境界。
具體而言:元末紅巾軍大起義是利用宗教思想發動起義的,白蓮教主韓山童宣傳“明王出世”、“彌勒佛下生”,預言黑暗即將過去,光明就要到來,從而使信徒增多;特別是建立元末農民起義中的第一個政權的領袖——徐壽輝,他高舉“摧富益貧”(4)的旗幟,明顯體現了白蓮教的“眾生平等”思想。紅巾軍起義農民利用宗教組織起義,從而成為繼唐末農民戰爭之后的一次全國規模的農民階級的反抗斗爭,起義軍沉重打擊了以蒙古貴族為首的各族地主階級,“名門巨室,往往散落”富豪大姓,“存者無八九”,也迫使明王朝接受元朝滅亡的教訓,實行一系列有利于緩和社會矛盾,有利于恢復和發展生產的措施。
第三章 農民起義作用之質量互變觀
質量互變規律(5)是唯物辯證法的基本規律。它揭示了一切事物、現象發展過程中量變和質變的內在聯系及其相互轉化。又稱量變質變規律。這一規律表明,事物的發展變化存在兩種基本形式,即量變和質變,前者表現為事物及其特性在數量上的增加或減少,是一種連續的、不顯著的變化,后者是事物根本性質的變化,是漸進過程的中斷,是由一種質的形態向另一種質的形態的突變。在事物內部矛盾的作用下,事物的發展從量變開始,當量變達到一定的界限時,量變就轉化為質變,事物的性質發生了變化,舊質事物就變成了新質事物。這是量變向質變的轉化。在新質的基礎上又開始了新的量變。這是質變向量變的轉化。量變引起質變,質變又引起新的量變,循環往復以至無窮,構成了事物無限發展的過程。量變和質變,是事物發展變化的兩種基本形式,二者既有區別又有聯系,在事物發展過程中,它們是相互依存相互滲透的。量變中有階段性的和局部性的部分質變,質變中有量的擴張。質量互變規律體現了事物發展的漸進性與飛躍性的統一。
秦末以來的二千余年間,曾發生過大大小小難以計數的農民起義和農民戰爭,但這些被逼無奈而奮起的農民抗爭,或被封建統治者無情剿滅,或被封建統治者利用來作為改朝換代的工具。與之相應,從東漢起義農民的“太平”綱領到明末起義農民的均平思想,歷代起義農民所提出的社會理想都逐一宣告破滅。面朝黃土背朝天的中國農民,仍然被壓在社會生活最底層,承受著深重的剝削。于是,剝削——反抗——失敗,剝削——再反抗——再失敗,……歷史似乎就這樣周而復始循環式地運行著。其實,這只是歷史的表面現象,而歷史的內在現象應該是:中國封建社會形成以來,歷經了無數次農民起義,比較重要的有——秦末陳勝、吳廣起義、西漢末綠林赤眉起義、東漢黃巾大起義、隋末農民大起義、唐末農民大起義、元末紅巾軍起義、明末農民戰爭等等,每一次重要起義而帶動的封建王朝的更替就是一次量變,每一次起義所帶來的量變都在一定程度內,無法突破質的變化,從而無法走出封建社會,但是,伴隨著起義的不斷發生,在封建社會內部不斷發生著量的變化和積累,最終量的積累突破了度的限定,發生了質變,進入了新的不同性質的社會,實現了“退一進二”的歷程;在新的社會又重復的發生著量變和質變,從而推動著社會螺旋性的上升。
第四章 農民起義分析之時空觀
時空觀(6)是關于時間和空間的根本觀點。它是哲學世界觀的重要內容和有機組成部分,是在人類長期的生產活動和生活歷史實踐過程中形成的。在中國,后期墨家提出了“宇”、“久”作為空間、時間概念,并認識到空間、時間與具體實物運動的一定聯系及空間與時間的一定聯系。在西方,古希臘德謨克利特認為空間是物質運動的條件,亞里士多德用“地點”概念來表示空間,認為時間是連續的。如今的辯證唯物主義批判地繼承了以往各派哲學的時空觀,指出時間和空間是運動著的物質存在的基本形式,是物質固有的普遍屬性,時間和空間與運動著的物質是不可分的。辨證唯物主義承認時間、空間的客觀性、絕對性和無限性,同時又承認時間和空間的具體形態和具體特性具有多樣性、相對性和具體事物時空的有限性。
因此,準確全面地評價歷史上的農民起義事件,必須堅持農民起義與時空觀的緊密結合,將農民起義事件放入時間軸和空間域里進行分析。
其一,秦末農民戰爭中,特別是陳勝、吳廣領導的農民戰爭正處于中國由奴隸社會向封建中央王朝轉變浪潮時期,雖然前后只有六個月時間,但在中國歷史上寫下了壯麗的篇章。陳勝、吳廣在中國封建社會里首舉義旗,領導了我國歷史上第一次農民戰爭起義,其“奮臂為天下倡始”的首義精神,“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造反思想,“削木為兵,揭竿為旗”(7)的斗爭氣魄,鼓舞著后來的千千萬萬農民反抗封建統治的斗爭。陳勝、吳廣領導的農民戰爭,雖由于時代和階級的局限性而失敗了,但它沉重地打擊了秦王朝,為推翻秦王朝奠定了基礎。正如司馬遷所說:“陳勝雖已死,其所置遣侯王將相竟亡秦,由涉首事也!”這是一個重大的歷史貢獻。
其二,隋末農民戰爭正處于中國封建社會由初期向鼎盛期發展的轉折處,它一舉粉碎了殘暴腐朽的隋王朝,為社會經濟的發展掃除了障礙,這是不可磨滅的歷史功績。隋末農民大起義還沖擊了整個地主階級,尤其是對貴族、官僚、門閥仕族等特權級階層的打擊更為沉重。農民起義軍“得隋官及士族子弟,皆殺之”(8)消滅了大批的官僚、仕族。同時,地主階級的田莊經濟也大為削弱,在農民起義沖擊下,很多大田莊的命運是“通莊并潰”。這使農民占有的土地有所增加,土地兼并也暫時得到緩和。總之,有利于改善農民的地位,提高農民勞動生產積極性。在農民戰爭中,許多奴隸、部曲、佃客、雜戶也得到了解放,對進一步掃除奴隸制殘余有利。隋以后,比較進步的契約租佃關系、定額租制,也逐漸發展起來。所有這些變化,都有利于生產力的發展。因苛暴的徭役、兵役而引起的隋末農民大起義,促使新興的唐王朝在役法上進行調整,如對超期服役的折算和限制,輸庸代役的制度化等,這些措施是隋唐之際役法的重大變化。
結語
歷史學本身是人的歷史以及與人有關的各種環境的歷史。人發展過程中的各種事件及生活經驗,對自然和社會的各種研究和實驗結論,對以上這些知識的整合及分類就產生了各種學科,因此,源于人類歷史的各種學科都與歷史學有一定的聯系,歷史學的研究領域可以借用其它學科的理論知識來加以擴展。
中國古代農民起義本身作為真實的歷史是不變的,然而,人在時空軸上是不斷演變進化的,因而,作為人的歷史也應當不斷的演變。我們作為現實生活中實實在在的人,要想了解過去的歷史、把握現在的歷史、展望未來的歷史,就必須不斷的以新穎的、獨特的、全面的視角去觀察、分析、理解過去、現在、未來的真切的歷史。
參考文獻:
[1]《中國農民戰爭史研究》集刊(第二、三、四輯),中國農民戰爭史研究會編,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分別于1982、1983、1985年印刷。
[2]《歷代農民起義史話》,中華書局出版,1985年印刷。
[3]孫祚民著:《中國農民戰爭問題論叢》,人民出版社版出版,1982年印刷。
[4]《鹽鐵論》,黑龍江人民出版社版出,2004年印刷。
[5]司馬遷著:《史記》,北京出版社,2006出版。
[6]司馬光主編:《資治通鑒》,北京出版社出版,2006年版。
[7]藍勇編著:《中國歷史地理》,第二版,高等教育出版社。
[8]朱紹侯主編:《中國古代史》,福建人民出版社出版,2010年5月第5版,2011年6月第3次印刷。
[9]詹子慶主編:《中國古代史》,第二版,高等教育出版社。
[10]班固撰:《漢書》,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2003年印刷。
注釋:
(1)司馬遷著:《史記·陳涉世家》,北京出版社,2006出版。
(2)趙榮組、王金淼:《評“合理利己主義”》,鄭州大學學報,1993年第一期。
(3)詹子慶主編:《中國古代史》,第二版,高等教育出版社,第234頁,轉引于《后漢書·皇甫嵩傳》
(4)詹子慶主編:《中國古代史》,第二版,高等教育出版社,第232頁.
(5)吳倬主編:《馬克思主義哲學導論》,當代中國出版社,2002-1-1,第一版。
(6)藍勇編著:《中國歷史地理》,第二版,高等教育出版社,第21頁。
(7)司馬遷著:《史記·卷六·秦始皇本紀》,北京出版社,2006出版。
(8)司馬光主編:《資治通鑒》第一百八十三卷《隋紀七》,北京出版社出版,2006年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