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儀式體現的權力博弈與象征意義的循環

才海峰

[摘 要]在蕭鳳霞女士的《傳統的循環再生——小欖菊花會的文化、歷史與政治經濟》一文中，“菊”作為一種文化符號，在歷史進程中透過儀式被人所解讀，通過象征意義做出對當時區域社會的反映與文化建構。地方權力與中央權力展現了連結與爭奪，使得文化儀式的象征意義出現循環。

[關鍵詞]文化；儀式；權力；象征意義

一、歷史重現：小欖鎮菊花會

小欖鎮位于廣東省中山市，素有“菊城”的美譽，菊花文化貫穿著小欖鎮的歷史。據歷史記載，宋末金元時期，由于中原戰事不斷，文人士大夫們避禍南遷。南宋咸淳十年（1274，甲戌）遷入者們便在此墾荒定居。明朝時期，小欖鎮賞菊藝菊之風已開始興盛。及至清代康熙年間，小欖鎮藝菊水平已相當成熟。乾隆四十七年（1782，甲戌年），小欖鎮鄉民將“菊社”擴大，并命名為菊花大會；嘉慶十九年（1814，甲戌年），由鄉內何氏、李氏、蕭氏等十個菊社聯合，舉辦了一場規模盛大的菊花大會，稱為第一屆小欖甲戌菊花大會，并商定以后每逢甲戌年都要舉辦一次菊花大會，菊花會也漸漸的成為一種地區性的代表儀式。

二、文化儀式權力的博弈

小欖鎮地處濱海沖積平原，可耕作土地少，明清時期，當地開墾改良淺海灘涂后在其上進行耕作，稱之為沙田。沙田經濟成為當地經濟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而由沙田經濟所引起的社會分層則直接影響著當地的社會結構。小欖鎮的族群邊界是通過居住習慣和生計方式來劃分的，地方性的宗族觀念與中國自身政體中的官僚體制相互交織并對小欖鎮菊花會的產生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在中國傳統社會，話語權是由政府及其代表——即士大夫階層所掌握的，充其量與地方豪強進行狹義上的分享，其實質還是由中央政府主導的士大夫階層所支配。由于遠離聚居的鄉鎮，當地人通過各種方法累積財富后尋求權力上的提升，而在中國封建社會的體制下，獲取功名成為士大夫階層最直接且有效的提升權力及家族威望的辦法。當他們獲得權力之后便用各種方式（撰寫家譜，興修祠堂等）向社會展示他們的榮耀和地位，可見當地大族舉辦菊花會的目的在于維護大宗族的利益，確立權威，彰顯身份。在中國傳統社會中，宗族勢力的保持必須與士大夫文化拉上關系，必須得到某種政治上的特殊權力的支撐才能得以延續并發展壯大，而由于社會階層的局限性，宗族勢力必須要為士大夫階層輸送新鮮的血液并對封建政府表示服從與支持，這種相互包含、相互影響的關系成為中國社會宗族體系形成的重要原因之一。通過對當地拜神、祭祖等各種儀式的競爭，使得地方族群在人事多變的世界里劃分社會身份，而儀式更進一步的鞏固了當地豪強大族的權力和地位。

最初，當地宗族為了強調其族群對小欖鎮的地域認同和對話語權的爭奪，通過文人活動表現其在當地所處于的位置，透過對士大夫文化的解讀進而確認當地大族的身份。在廣義的國家文化和發展中的區域經濟里，這種情形下產生的地方性政治與國家整體進行文化對話，并參與到國家的權力分配當中，這實際上體現的是國家政治對一種地區文化的控制。1931年日本的侵略直接造成了中國傳統社會結構和經濟結構的大崩潰。1934年舉辦的菊花會，由于地方性勢力的此消彼長及傳統士大夫文化的衰落，在外力與內力的雙重作用下，地方權力的博弈最終以傳統士大夫文化的失敗而告終，新的精英階層登上了歷史舞臺。

三、解釋與利用：象征意義的循環

儀式是一種信仰意識和群體意識的行為表現和外化特征，象征性是其重要的意義之一。小欖鎮菊花會從明清之際直至今天，歷經200余年的歷史，濃烈的祖先崇拜與宗族觀念，作為支撐著小欖鎮菊花會舉辦的巨大精神力量，促使著這種儀式的發生。我們在追究其背后的文化動力的同時，不得不說其功能性滿足了當時精英階層的認同需要與權力需求。小欖鎮菊花會作為一種借助儀式表達文化的方式，在內容形式上表現出多樣性的特點，但究其本質，都是在中國傳統儒家文化的統一性下所塑造出來的一種文化價值理念。地域環境的差異雖會導致文化表現形式上的差異，但其本質卻在整體文化的向心力下趨于一致。小欖鎮菊花會之所以能夠延續就在于其能夠滿足整體文化的一致性。當小欖鎮當地的政治、經濟、文化等相互演變交織時，在社會整體大背景的推動下，必然會產生新的精英階層，從整個歷史過程來看，無論社會群體中的主角如何更替，在當地借助這種儀式表達權力歸屬與群體認同的意義不會發生轉變，其文化形式雖有變化，但是這種儀式的循環再生必然會持續下去。新中國成立后，小欖鎮菊花會所反映的文化重心已經發生轉移，當掌握權力的精英階層發生轉變的同時，儀式的舉辦也開始從屬并服務于當時的社會，譬如1959年所舉辦的慶祝國慶十周年的盛會，以及1973年為迎合政治生活的需要而舉辦的菊花會，和1979年為響應改革開放，吸引外資所舉辦的菊花會。從當下時代菊花會的發展我們可以看到，儀式的功能性被完全的開發出來，作為其能夠循環再生的巨大支撐力。

四、結語

小欖鎮菊花會這一文化儀式所體現的權力博弈與象征意義的循環，正契合著中華民族的近代發展史，在這過程之中不斷被各個時期的社會精英不斷利用與改造。小欖鎮菊花會這一儀式對當地的文化建構發揮著重要意義，作為一種對外宣傳的影像，其更主要的作用便是凝聚成員意志，建構區域文化認同與身份認同。在地方社會和權力中心關系的演化過程中，菊花會以其象征性和工具性的價值，在宗族、社區和地區的政治、文化和經濟建設中，起到了一定的秩序維護作用。作為這樣一種承接歷史、文化的紐帶，隨著時間的推移，該儀式總的發展方向仍將繼續保持下去，不會發生大的偏移。

參考文獻：

[1]蕭鳳霞.傳統的循環再生——小欖菊花會的文化、歷史與政治經濟[J].歷史人類學學刊.2003.（1）.

[2]Clifford Geertz.文化的解釋[C].譯林出版社.1999.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