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逸之
[摘 要]五行學說是構建星占術數文化的理論根基,同時也是我國傳統文化中樸素的唯物觀和方法論。以此作為切入點,對隋唐五星占進行剖析,揭示出占星學說的虛妄本質及科學合理性。從而揭開占星文化的神秘面紗,繼承發揚傳統文化的優秀因子。
[關鍵詞]五行;星占;唐代;文化
一、引言
星占術亦名占星術,指依據星宿運行活動變化去推算世間諸多事宜的一種術數。其主要以星宿的具體空間方位、形態大小、明暗色彩、活動軌跡及狀態的變化進行相關預測,包括日食占、月食占、五星占、云氣占、流星占等。原始先民在上古時代,就對星象進行了觀測探索。夏商周三代,先民進行星占的主要為掌控星體活動變化和節氣時令兩者之間的規律,以便確切把握稼穡農桑等生產活動。迨至秦漢時期,陰陽五行學說、天人感應等哲學理念的相繼滲入,星占學也就被蓋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
二、五星釋義
我們常說的“七曜”即是日月五星,其別名亦稱太陽(日)、太陰(月)與太白(金星)、歲星(木星)、辰星(水星)、熒惑(火星)、填星或鎮星(土星)等。譬如《乙巳占·日占第四》有曰:“日為太陽之精,積而成象人君”,《乙巳占·月占第七》又云:“月為太陰之精……以之配日,女主之象。……列之朝廷,諸侯大臣之數也。”占星家給其注入了豐富的內涵,《漢書·藝文志》亦詳細解釋了五星的星占含義:“歲星所在國不可伐,可以伐人。熒惑為亂、為賊、為疾、為喪、為饑、為兵,所居之宿國受殃。太白,兵象也。……太白,猶軍也。辰星,殺伐之氣,戰斗之象也。填星所居,國吉。”
星占學以陰陽五行理論為根基,構筑起了一幢天、地、人三位一體的理論大廈。諸凡國之政事、自然靈異等皆盡入其彀,被歷代統治階層尊之為統御之術。茲體駁雜繁復,本文只做五行與五星之間的探析。
三、五星占
《五星占》被譽為迄今最早的行星占星學專著,其于1973年湖南省長沙馬王堆三號漢墓出土。《漢書·藝文志》又把五星星占學意義進一步拓展,與“五常”、“五事”相嫁接。由于五星占名目稱謂不勝其雜,篇幅所述有限。故而本文以“熒惑犯太微”一斑,而窺“五星占”之全豹。
熒惑形態盈盈如火,亮度又變幻無常,給人一種迷惑難解之感,故以此名稱之。君臣之間關系常以熒惑寓指,《乙巳占·熒惑占第二十八》有曰:“熒惑之政者,人君命大臣,三公贊杰俊,遂賢良,舉長大,行爵出祿,必當其位”。如果帝王身邊股肱勛臣有禍患,即是“熒惑犯太微”(太微象征“天子庭”)。因為太微垣內一共有二十星官之眾,其中的每一星官又包含了若干小星,若要厘清則須分而論之。
如“熒惑犯三臺”《隋書·天文志》載:“三臺六星,兩兩而居,起文呂,列招搖,太微。一曰天柱,三公之位也。在天曰三臺,主開德宣符也。西近文昌二星曰上臺,為司命,主壽。次二星曰中臺,為司中,主宗。東二星曰下臺,為司祿,主兵,所以昭德塞違也。”《新樂府·司天臺》中也有白居易的相關詩句描述:“耀芒動角射三臺,上臺半滅中臺坼。”詩中所說“三臺”,即象征國之三公(上臺為太尉,中臺是司徒,下臺即司空)。陳寅恪先生指出,此詩為諷喻杜佑而作。從唐憲宗元和二年以降,杜佑一直多次上書辭官未被準許。杜佑于元和七年身患重疾,又上奏“復乞骸骨”。唐憲宗下詔曰:“又固辭年疾,乞就休閑,已而復來,星琯屢變,有不可抑,良用耿然。”[1]唐憲宗雖然允其辭官,然真正原因非是杜佑年老病危,乃為“星琯屢變”。
又如“熒惑犯上相”,《全唐文·為星變陳乞退狀》載:“近伏見熒惑順行,稍逼上相,實懼天譴,以致身災。武德七年。熒惑犯左執法,右仆射蕭瑀遜位;貞觀十五年,熒惑犯上相,左仆射高士廉遜位;國史之內,此例至多。臣人微才輕,位忝上相。……特免上公,退歸私第。……舊里懸車,不慚于漢相。臣不任祈恩皇迫之至。”其父李吉甫亡故之因,才是李德裕緣何固辭相位之由。昔日李吉甫在安邑之時,“熒惑掩太微上相”,吉甫言:“天且殺我”,上奏辭官未果,不及一年乃卒。[2]
此外,尚有如“熒惑犯輿鬼”、“熒惑犯上將”等,然而萬變難離其宗。其理論內核原則也是大同小異,用天上太微垣星官來對應比附世間宰臣而已。
四、結語
五行理論是我國傳統文化中一種樸素唯物的認識論,其符號象征體系包羅萬象。其具有三大特性,即簡單性、抽象性與非邏輯性。透過紛雜多樣的事物現象而抓住了本質聯系,閃爍著辯證思辨的智慧光芒。馮天瑜先生曾說:“陰陽說解釋宇宙的起源,五行說解釋宇宙的結構,盡管兩者都帶有主觀臆想和迷信色彩,但它們以積極的態度探索自然,其中不乏天才的思想因子,孕育了中國古代科學思想的萌芽。”[3]作為一定社會歷史階段存在的星占術數文化現象,其發展演變只有依附于一種理論學說,才可以長期存在。而作為“中國人的思想律”[4]的五行學說理論體系,則無疑具備了先天優勢。倘若即便當時不存在五行這一學說理論,它也會必然去尋求其它學說作為其理論根基。故而五行學說理論被星占術數所利用,是其歷史發展的必然歸宿。斷不可因為星占術數文化中,一些對五行理論的歪曲誤用,進而去否定五行理論的合理價值。
參考文獻:
[1]劉昫:《舊唐書》卷147《杜佑傳》,中華書局,1975年,第3982頁。
[2]歐陽修等:《新唐書》卷146《李吉甫傳》,中華書局,1975年,第4744頁。
[3]馮天瑜:《中華文化史》,上海人民出版社,2010年,第269頁。
[4]龐樸:《陰陽五行探源》,載《稂莠集》,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8年3月,第356頁。
基金項目:本文系四川省教育廳課題項目編號:13SB0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