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型綜藝節目的視覺一體化設計趨勢

馬瑱

（江蘇省廣播電視總臺，江蘇 南京 210008）

近年來，國內電視熒屏呈現百花齊放的態勢，各類大型綜藝節目層出不窮，極大地豐富了群眾的文化生活。節目形態的創新需求和電視技術的新發展，推動了燈光、舞美（本文所稱舞美僅為一般電視制作中對布景、裝置、道具等專業的慣稱，不同于劇場舞臺美術的概念）等節目制作手段的不斷轉變。通過近年的工作探索、學習交流、與外來團隊的合作，筆者對于電視畫面呈現與燈光、舞美工作的制作理念、制作方式都有了一些新的認識。

1 電視畫面呈現及燈光、舞美設計

電視節目制作中，導播、攝像、燈光、舞美、服裝、化妝、視頻、特效、包裝等部門，均與畫面質量有直接聯系（若為錄播，也包括后期）：燈光、舞美、服裝、化妝等提供了演播空間內的拍攝素材；視頻、特效等可以優化或弱化素材；攝像及導播擁有取舍素材的權力；包裝影響了最終呈現畫面的整體風格。

在實際工作中，以上諸工種之間互相影響也互相制約。它們之間遵循了木桶原則，即任一工種成為短板，都會成為制約其他工種發揮的瓶頸，進而影響整體畫面呈現效果。其中，燈光與舞美占有很大權重。電視畫面包含的所有演播空間，均是燈光、舞美的創作空間。舞美設施、設備與燈光設備的聯系尤其緊密，如：很多沒有自發光功能的舞美設備須通過燈光來表現，而光線的阻隔和陰影的產生也與景片有關。因此，通常在進行燈光設計與舞美設計時，燈光師與舞美師會密切溝通，在設計上相互配合并適當做出妥協。

燈光與舞美為節目內容服務，有著自身獨立而系統的制作流程——該流程是對節目內容的二次創作，它們的重要性體現在：

（1）燈光及舞美為節目中的人物營造了基本的表演空間。舞美劃分出不同活動區域，適用于不同節目內容；燈光保證了基本照明，并決定畫面的色溫、照度、光比等基礎屬性。

（2）燈光及舞美的風格決定了節目風格。利用燈光及舞美的配色、光束、景片的線條等多種設計手段，對演播空間進行全方位塑造，形成該節目的畫面風格。如《非誠勿擾》的標志性環形舞臺、《我是歌手》中光束交織成的出場口。

（3）燈光與舞美是節目內容的“具象化”表現方式：以視覺手段對音樂進行詮釋。在演唱會和大型綜藝中，燈光、舞美與音樂的配合是對節目內容的二次創作，并有嚴格的要求；不同的音樂形式、風格、主題等，對于燈光的節奏、顏色、運動有不同的要求；大型音樂作品甚至有專門打造的景片配合機械舞臺進行視覺表現。

2 燈光、舞美工作轉變的背景

近年來，伴隨國內電視節目整體制作水平的提高，畫面呈現上有了顯著進步：由早期的景片粗糙、燈光缺乏設計、色彩搭配較混亂，到后來模仿國外的成熟設計并盲目地使用新技術，逐步發展為今天具有一定設計感、較為合理地使用新技術，并出現了部分高品質節目。

同時，與畫面呈現相關的各工種均發生了急劇轉變，以燈光、舞美為例，轉變的原因有兩方面：

一是新技術新設備的應用。例如，舞美設計上，隨著LED技術發展，六七年前開始出現LED彩幕、大屏，而今它已是必不可少的元素，并占據了醒目位置；燈光方面，江蘇衛視2012年跨年演唱會上首次使用SHARPY燈（低功率細光束電腦燈）和視頻服務器，現在幾乎江蘇臺所有大型綜藝節目中，SHARPY和視頻服務器均成為了標準配置。

圖1 對節目的二次創作：盧廣仲演唱《早安 晨之美》

圖2 大屏彩幕占據了舞美設計的顯著位置

圖3 SHARPY用于江蘇衛視2012年跨年演唱會和2013年節目《郭的秀》

二是燈光、舞美設計不斷求新求變，以適應觀眾審美情趣的提高和口味的變化。如：《非誠勿擾》、《一站到底》、《非常了得》等節目自開播至今，均經歷了燈光、舞美的多次改版，在不改動整體風格的原則下，大量的新設備使畫面更加精致，更符合高清錄制的要求。

因此，技術進步為燈光、舞美的發展提供了內在動力，電視節目發展的客觀需求成為發展的外力。在雙重因素作用下，燈光、舞美工作的轉變成為必然，并通過自發與被動兩種方式交互進行：

一方面，電視臺設計人員需不斷提升自身的藝術修養，緊跟時代并把握當下審美取向；及時學習新技術，運用新設備來實現新創意。

另一方面，近年來各電視臺開始采用模式引進（如《中國達人秀》、《中國夢之聲》）、整體外包制作（如《中國好聲音》）、聘請優秀團隊合作（如《江蘇衛視跨年演唱會》）等多種手段來制作節目。其間，在與外來先進團隊的合作中，新的制作理念和手段被引入，直接影響了設計人員自身的設計觀念。甚至可以說：外來的競爭壓力某種程度上在“逼迫”體制內的設計人員不斷成長。

3 新環境下燈光、舞美工作的轉變

3.1 視覺效果的統籌

部分國外團隊在節目制作中設置了“視覺導演”一職，其作用在于對整體畫面效果進行把控。這在國內已有先例，卻沒有常態化、標準化。目前，大型晚會或綜藝節目視覺把控的一般形式是：總導演或制片人從宏觀上對畫面效果進行把握，再由舞美設計、燈光設計、視頻統籌、導播分別與總負責人對接，并分頭施行。此方式的缺點在于：總導演或制片人往往不是專業燈光、舞美人員出身，提出的意見偏于概念化，同時他們兼顧的工作很雜，對視覺的把控難免分心；而在分頭施行時，各工種間的協調只能通過對等協商而非自上而下。而視覺導演卻能夠以其絕對的專業性和權威性節制所有與畫面呈現相關的工種，可以兼顧“木桶”的各塊“木板”：對于“短板”監督的緊，對于“長板”監督的松，全面把控畫面質量。

近年，在大型節目中，虛擬植入（也稱3D渲染技術，是在虛擬演播室技術的基礎上衍生出的實景應用，是三維制作技術與跟蹤渲染技術的融合應用），全息投影（frontprojected holographic display，也稱幻影成像技術，利用干涉和衍射原理記錄并再現物體的三維圖像的技術）、幻影成像膜投影（全息投影的一種）等新技術被越來越多地運用。這些技術極大地豐富了畫面的表現力，使畫面呈現出繽紛的視覺奇觀影像——它們在畫面中，可通過虛擬幾乎取代燈光舞美在填補空間上的作用，視頻素材甚至可由平面變為3D并游弋于空間。

視覺導演的管轄應自然延展到這些與畫面呈現相關的新部門。在江蘇衛視2012年跨年演唱會中，投影的協調調度由燈光設計與導播共同負責，而虛擬植入完全由導播負責，最終的效果雖然堪用但不甚理想。

3.2 大燈光的設計概念

大燈光是近年來出現的新概念，在與外來團隊的合作中，筆者有了更加切身的體會。按照傳統觀念，燈光和舞美工作是兩個相對獨立的過程——誠然，它們的聯系異常緊密，但就其各自工作的流程而言是分別完成的。

近年來，隨著設計理念的變化，舞美景片包含了越來越多的LED大屏、彩幕及可控燈具，LED大屏更成為大型節目的舞美主體。從其亮度、顏色對于畫面呈現的影響來看，這些舞美設備包含的發光體與燈光是等效的。因此，將燈光與舞美視為一體，進行色彩、亮度、風格上的匹配，理論上更利于節目的選擇；當視頻伺服系統將視頻素材轉為由DMX 512信號控制以后（景片燈也一樣），這種設想得以實現；通過此手段，燈光設計師在進行燈光設計時，可將舞臺上的所有發光設備視為一整體，同步進行整體設計。

圖4 江蘇衛視2012年跨年演唱會：導播與虛擬植入部門

舉例說明。在江蘇臺以往的大型綜藝節目制作中，與舞臺視覺效果相關的工作由三個小團隊完成：燈光控制、舞美景片燈控制、大屏彩幕視頻播放。在江蘇衛視2012年及2013年兩屆跨年演唱會中，燈光師借助視頻服務器對燈光、舞美景片和大屏幕進行了一體化控制，針對每首歌進行整體風格上的統一設計，取得了很好的效果。

在大燈光設計概念中，三個部分的創作空間各有大小，故設計上也各有側重：

（1）燈光設計占據大量的權重。光線并非靜態實體，只在顯現出光束時才有造型存在，而光束的造型、顏色、有無均是設計的元素，所以，燈光在設計上具有最大的發揮余地。

（2）舞美中的景片燈與電腦燈不同，主要起勾勒輪廓的作用，所以對它的設計主要局限在顏色；對其亮度的調整是為了達到合適的光比而非一種設計手段。

圖5 江蘇衛視2013年跨年演唱會

圖6 由視頻服務器對現場大屏進行控制

（3）視頻素材部分，由于素材本身的制作須由專業人員完成，所以大燈光中視頻的設計過程其實是對視頻素材的取舍過程。這里，取舍的依據是視頻主畫面（畫面大部分面積）的色系及素材的風格；同時，由于大型演出中大屏往往占據較大面積，如果視頻主色調明度較高，或色相偏向于淡色，則大屏的照度往往會對畫面質量產生影響，因此，對大屏素材的亮度應根據節目進度進行實時把控。

（4）大燈光設計的主要依據是現場的氛圍或情緒。大部分時候，氛圍由音樂決定。對于歌舞，則設計風格取決于歌舞風格；其他類型節目，或者串詞部分，設計風格取決于背景音樂或伴奏的風格；少數情況下，音樂作用被弱化時，可據現場氛圍來決定——事實上，由于音響的始終貫穿，這種情況很少——類似情況若出現，燈光、舞美會給出風格化的色調，而大屏會給出節目的logo（標識）或說明類的素材。

4 發展預測

目前，包括燈光、舞美在內，以視覺呈現為主的電視制作工種已開始發生重大轉變，這不僅體現在工作本身的內容，也體現在制作理念等諸多方面。在當下的電視環境中，加速這種轉變的是步步逼近的制播分離。

制播分離在國外已相對比較成熟，近幾年，其在中國的影響也在加劇。隨著《中國好聲音》、《開講啦》等節目的成功，眾多獨立制作公司紛紛由邊緣化而進入主流視野，電視臺設計人員也切身感受到了制播分離帶來的沖擊。

在此形勢下，對于包括燈光、舞美在內的各工種在未來將如何轉變，筆者做出以下預測：

4.1 工作內容方面

大燈光的概念，在實際運用中已較為成熟。不同視覺呈現工種各自為戰的狀況在很多地方仍然存在，但是各部門之間相互協調、相互制約的性質，決定了它們將來必會被統一于視覺導演的范疇——至少，燈光、舞美、視頻通過服務器進行統一控制必將越來越普及。同時，虛擬植入等技術由于在實際使用中與燈光、舞美在技術上的緊密聯系，且同樣分屬畫面呈現的范疇，故它們也將被統一歸于視覺導演管理。當然，這里的畫面呈現，是概念上的界定。在具體工作時，由于各技術工種的專業性不同，仍需由各自的專業人員去完成。過渡時期實際操作時，視覺導演工作可由燈光或舞美設計來承擔，他們以燈光或舞美為設計基礎總體把控視覺呈現；考慮到畫面呈現必須同時兼顧攝像、視頻、導播等環節，該工作也可由導播來完成——他畢竟決定了畫面的選?。蝗绻O置了視覺導演，則其權力必須能節制導播。

畫面呈現的統一設計，同時應作為一種工作的指導思想植根于所有相關人員腦中。即在工作時，不能僅僅考慮本部門運轉是否到位，而應從整體畫面呈現的角度，通盤考慮所有工種，在全面了解所有相關工種運轉的前提下，預計出“可實現范圍內所能達到的最佳效果”。

圖7 光束的空間設計

圖8 江蘇衛視2013年跨年演唱會中幻影成像膜式全息投影的使用

圖9 江蘇衛視2012年跨年演唱會：英國燈光師與江蘇臺燈光師配合

4.2 團隊運作

節目的外包，外來制作團隊的涌入，給電視臺內制作團隊敲響了警鐘；但是站在整個電視行業的發展來看，這種競爭促使資源得到優化配置，從而涌現出更多更好的電視節目，是一種良性競爭。即便從單個項目（節目）的角度來看，這種競爭也是有益的：

（1）外來的各類專業制作公司可以進行模塊化組合，這樣在進行某個項目時，可選取不同領域的優秀團隊進行優化組合，從而保證節目質量。

（2）從運作成本角度考慮，由于長期的市場競爭，外來團隊往往具有很高的性價比，可一定程度上節省經費。同時，項目結束后合作結束，項目組不用長期承受負擔一支專業隊伍的成本。

（3）競爭增進了人員交流，可以較快提高從業者的業務能力，同時人才合理流動也利于節目制作。

以上表述的背后隱藏了這樣一個判斷：面向未來的制作人才（包括燈光、舞美設計師）必須更加職業化，通過提升自己的業務能力才能在競爭中立于不敗之地。

5 結語

縱觀當下電視行業，各畫面呈現工種的融合和一體化設計是大勢所趨，制播分離正加速實現，盡管短期內大型電視集團因其資源平臺優勢，其主流地位依舊無法撼動，但未來的局面將很可能是專業制作公司和電視臺內團隊并存。所以，電視臺內制作團隊尚有有限的時間進行自我調整，在與外來團隊的不斷合作與競爭中提升自己，具備更強的設計能力和技術實力，更好地參與市場競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