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燕
在某大型國企工會任部長的老習,每年最頭疼的是買獎品。
所謂頭疼,是他說了不算,上邊的副主席、主席和黨委書記都要點頭才行;即使偶爾說了算一次,也會招來上上下下的臭貶,有的說:“這買的是什么破玩意,我家都好幾套了。”有的更干脆,“還不如直接發錢。”
這主意不錯,此后,無論是表彰先進生產(工作)者,還是獎勵在各級技術比武中獲得名次的技術工人,他們都發購物卡,多少錢的都有。
再過不到5年,老習就不再是部長了,他得給年輕人讓位,單位有硬性規定;再過5年,他將退休。老習在工會干了近30年,1980年代那日子,“哪興發錢啊,主要是獎狀,一張紙,往墻上貼的那種。”
接著是1990年代,然后是千禧年,一直到今天。“后來獎狀變成了證書,獎品也慢慢實在起來,最開始是鏡子、臉盆兒、大茶缸子,后來變成了床單、毛巾被、豆油,再后來變成了洗發液、洗頭膏什么的。”老習回憶說,“有幾年,我經常往沈陽五愛市場跑,買獎品!后來有人不樂意了,那地兒假貨多,別拿假的糊弄我們。得,五愛市場,就此跟你揮別吧!”
有兩年,老習被借調出去了,代理部長那小年輕賊干脆,什么獎狀不獎狀、證書不證書的,全免,直接發卡。有年紀大的說,真的假的總得發一證書,多少得有個物件,能存下來。年輕代理部長不聽那套。直到老習借調結束回來,才又恢復了發證書。“也就上了年紀的職工看中獎狀證書啥的,從那年代過來,有這個情結;年輕人可不當回事兒,他們多實惠!等我們這輩人全歇了,獎狀肯定也就退出歷史舞臺了。”老習很感慨。
老習并不完全肯定過去的某些做法。他記得自己小時候,一到年底,能干的父母得到的獎品基本都一樣,毛澤東瓷塑像了、毛澤東選集和像章了。“那時我家毛主席的像章有半面袋子,我經常倒出來玩。”老習說。
他也并不完全否定現在的“獎品世俗化”現象。“發人家東西,總得對人家有用。你好比人家鋼筆字都懶得寫,你送人家毛筆,那成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