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勇


今年5月的一天,午夜過后,美國加利福尼亞州北部,丘珀蒂諾市議會會議廳,臺上5名市議員結束議事,行將離去;臺下幾乎全是華人,不愿離開。
那次市議會會議,從傍晚6時開始,議題之一是建一座紀念碑,以促請公眾記住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侵略者加害“慰安婦”事實。只是,包括市長,5名議員中,僅一名華人議員態度明朗。聽眾席上,彌漫著失望、憤懣的情緒。
此時,一名長者起立,走上聽眾席前一個講臺,不顧市長所發“驅逐”警告,斥責市議會推演推諉、市長操縱議程……
長者名為丁元,現年71歲,抗日戰爭史實維護會執行會長。
71歲的“憤青”
丁元的祖父名為丁惟汾,是國民黨同盟會時期元老。
20世紀20年代后期,丁元離開南京,以后在美國就學、就業,90年代初接觸抗戰歷史。
30多年來,他顯現執著,致力于讓更多人、尤其美國主流社會了解亞洲國家民眾在二戰中所承受的侵略暴行。
他所屬抗戰史維會,正式名稱為“世界抗日戰爭史實維護會”,以美國和加拿大為主要活動舞臺,聚集一批華人,參與和資助史實發掘與傳播。
凡事,他親力親為。以丘珀蒂諾市議會5月那次會議為例,他拖著一只拉桿公文箱到場,內裝著為建“慰安婦”紀念碑所準備的材料,站到講臺前向議員和聽眾們陳述建碑理由……
感慨,他多次向記者表露。在美國,多數民眾沒有歷史記憶,或者僅有選擇性記憶,如果不向他們介紹二戰亞洲戰場暴行,不宣示加害國一些人如今正試圖曲解歷史,沒有多少人會認知正義、表達公眾義憤、向加害國施加壓力……
各種場合、各類活動,每一次他參加,但凡有機會,他都述說、解釋、聯絡,用英語、用漢語,用文字、用圖片。維護歷史,在他言行中、在他生活中,儼然是一種自覺。
丁元給人所留印象,是一些場合容易沖動的,好像年輕的“憤青”。好在,在丘珀蒂諾市議會,他涉嫌公堂“咆哮”,市長卻沒有招來警察,可能因為當時已是深夜,而現場多是華人。
想在北美建100座紀念碑
在丘珀蒂諾建紀念碑,是一個“大設想”的組成部分。
去年9月,加州北部州立索諾馬大學校園內,“大屠殺和種族滅絕遇難者紀念林”落成一塊紀念石碑,刻有中文和英文銘文:“悼念二戰亞太浩劫受難者,一九三一至一九四五年?!?/p>
這塊紀念碑落成同時,一條貫穿“紀念林”的路徑新增26塊地磚,分別刻有與南京大屠殺、殘害“慰安婦”以及試驗和使用生化武器等二戰期間亞洲國家及其民眾所承受暴行相關的內容。
這是史維會項目,丁元無疑發揮關鍵作用。
同一處“紀念林”,去年4月移栽一棵樹苗,由著名“安妮栗樹”培育而成。二戰期間,為躲避納粹迫害,德國猶太人小女孩安妮·弗蘭克與家人藏身密室25個月,經常透過天窗仰望戶外一棵栗樹,多次在《安妮日記》中記述。安妮最終沒有逃脫納粹抓捕,1945年3月在一座集中營內喪生。
史維會所立紀念碑與“紀念林”同在,與“安妮栗樹”同處,意義和效果,大于獨處。
紀念碑落成儀式,上百人參加,包括州立索諾馬大學校方人員和二戰亞洲戰場美國軍人后裔;有華人、朝鮮族裔和菲律賓裔人士,也有歐洲裔人士;一些人來自美國其他地區和加拿大。
截至當時,全美境內,有三處與二戰亞洲戰場相關紀念碑,除了索諾馬大學一座,加州南部和美國東部新澤西州各一座。
那以后不久,一些日裔人士在美國發起“請愿”,借助電腦網絡征集10萬人參與,要求拆除這類紀念碑。丁元說,依網絡地址判斷,一些請愿者身處境外。再以后,在日裔團體支持下,一些人在美國發起訴訟,要求拆除紀念碑。
作為回應,丁元設想,今后一段時期,在北美各城市內,建50座至100座紀念碑。
“做好華人該做的事”
依照丁元的說法,與其試圖說服中國的特定近鄰,讓對方改變想法和做法,不如華人扎實推進,讓對方感受壓力。
在北美建紀念碑,旨在影響社會主流,壓縮謊言詭辯空間。
2007年6月下旬至7月上旬,史維會組織、丁元帶隊,16名美國中學歷史教師訪問中國,在上海、浙江、南京和北京尋訪歷史遺存,聽幸存“慰安婦”講述各自苦難經歷……
這種做法,有意讓二戰亞洲戰史進入美國課堂。
同年7月30日,史維會策動、丁元參與,由美國國會眾議員邁克·本田提議,百多名議員附議,眾議院口頭表決,一致通過一項議案,譴責二戰期間強征亞洲國家婦女充當“慰安婦”,要求加害國政府以正式、明確方式承認“慰安婦”事實,道歉并承擔歷史責任。
同一內容議案,先前嘗試8次,沒有成功。此次獲得通過,盡管沒有法律約束力,卻開創先例,讓加害國政府陷入被動。
這些年,史維會每一次重大舉措,都遭遇美國境內和境外一些人阻撓和抵制。
丁元說,他不指望那些人會改變,而期待華人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
史維會所發布信息如電子郵件中,時常出現一個英文標識,語義是號召收件人抵制加害國所生產的產品。一次,記者問丁元,這是不是意味著只抵制以加害國為產地的產品,所獲回答是,但凡與加害國相關的產品,他都抵制。
他指著自己駕駛的小車,告訴記者,那是美國車;他們家,沒有加害國品牌的車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