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員失竊案怪圈

楊濤

河南駐馬店市現轄九縣三區，該市專門偷盜官員住宅和辦公室的王勝利團伙，至少盜竊過該市五個縣的多名縣處級官員。2012年年底，該盜竊團伙被抓獲后，被竊的正陽縣縣委書記趙興華抓住一辦案警察曾向上級行賄的軟肋，迫其修改筆錄。辦案警察抓住被竊官員擔心巨額財產被公布的軟肋，私分部分被竊財物。

類似的小偷偷盜官員、國企干部后，被偷竊者通過各種關系將金額縮水甚至化為烏有的事件，可以說時有發生。比如，前幾年焦煤集團董事長、黨委書記白培中被劫數千萬元現金，其妻報案則稱被搶三百萬元，系白培中行賄時任山西省紀委書記金道銘而擺平。在安徽合肥，兩名廳級干部共失竊二百多萬元，但在對竊賊的起訴書中，這事兒沒了蹤影。

不過，在駐馬店這起案件中最為典型的是，已形成一個“盜、警、官”串通和共謀的三角關系——竊賊利用官員怕露富的心理，專門偷竊官員財物；而官員在被盜后，利用掌控警察人事任免的權力以及某些警察曾經行受賄的“案底”，要挾其修改竊賊的口供；警察又利用官員報假案的便利侵吞被竊財物，利用其掌握的公權力迫使竊賊修改口供。

如果官員本身是清廉的，沒有多少財產可偷，或者被偷的財產本身是正當合法的，那么，他在失竊后就會及時并如實報案，警察也會依法公正辦案，小偷就會乖乖伏法，這個三角關系就會完全被打破。“上梁不正下梁歪”，三角關系出現的根源在于官員，特別是那些掌握了重要權力和大量社會資源的官員，加強對他們的監督和制約才是上策。要建立一種讓他們“不敢貪、不能貪和不愿貪”的機制，特別是官員財產公開機制，官員財產如果都能在陽光下示眾，都被公眾與紀委過濾一遍，就不會存在被小偷偷后不敢報案的現象。

上述案件中，如果縣委書記不是靠自身的職權來壓制警察，如果刑警隊大隊長朱玉東沒有送過十多萬元給公安局局長以謀官的“案底”在身，換言之，如果警察不需要送錢就能提升，自身沒落下什么污點，而且公正執法不會受到打擊報復，或者受到打擊報復后有地方申訴和講理，那么，警察也就會理直氣壯地拒絕縣委書記的施壓，也不會指使小偷修改口供了。所以，打破三角關系的中策是，改善選人、用人機制，建立警察依法公正執法的權力保障機制。

如果這樣的案件能及時被輿論和媒體監督，估計很快就會被曝光。駐馬店這個案件早在2013年初，就在正陽縣公安系統內部風傳，但當地媒體并沒有有效地進行監督，直至案發后，媒體才介入報道。可見，要打破“盜、警、官”共謀的三角關系，兜底之策在于，完善司法體制和輿論監督機制，讓其在各界強有力的監督下無從遁形。

【原載2014年9月12日《中國青年報·青年話題》】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