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日報》推薦的一封家書

楊孝國

聶樂山（1672-1765），湖南衡山縣人，清代學者。他治學嚴謹，精通醫道。

乾隆十三年（1748），已是76歲高齡的樂山公，帶領早已中進士的兒子聶燾進京等候任用。經由運河北上，當時的運糧船工得了傳染病，經樂山公醫治都能立刻痊愈。許多糧船的病患知道后，紛紛于船旁呼叫。樂山公不忍見死不救，就囑咐兒子聶燾改從陸路趕赴京城，自己則留下來繼續治病救人。幾個月后，等到傳染病停止了，他才到達京城。此時正好聶燾已奉派擔任陜西鎮安縣縣令，樂山公于是陪同兒子上任。到達鎮安縣以后，他動員山地民眾，就地采藥，以增加收入。

次年，返回湖南衡山老家后，樂山公派人護送聶燾的眷屬去鎮安，給兒子捎去一封信，世稱《誡子書》。

聶樂山在信中要求兒子安心山區小縣供職，并要有所作為，為民造福。他寫道：“爾在官，不宜數問家事，道遠鴻稀，徒亂人意，正以無家信為平安耳。”

信中還說，“山僻知縣，事簡責輕，最足鈍人志氣，須時時將此心提醒激發。”“今服官年余，民情熟悉，正好興利除害，若以地方偏小，上司或存寬恕，偷安藏拙，日成痿痹，是為世界木偶人。”聶樂山勉勵兒子廉潔奉公，為民間辦些好事。他說：“自己節省，正圖為民間興事，非以節省為身家計。同一節省，其中殊有‘義‘利之分。”

聶樂山告誡兒子要事當躬親，謙虛謹慎，指出：“誠能感人，謙則受益。”他教育兒子“官廳子內，不可自立崖岸，與人不和，又不可隨人嬉笑”。并說，“山城不得良幕，自辦未為不可。但須事事留心，功過有所考驗，更須將做錯處觸類旁通，漸覺過少，乃有進步。偶有微功，益須加勉，不可懷歡喜心，阻人志氣。”

聶樂山還把做官比作播種人，來勉勵兒子說：“種子播地，自有發生，爾在鎮安，正播種之時，但須播一佳種。”他說，“知縣是親民官，小邑知縣更好親民。做得一事，民間就沾一事之惠，尤易感恩。”

200多年前封建制度下的一個老中醫，能夠這樣嚴格地要求兒子做“親民官”，確實很不容易。聶燾也沒有辜負他父親的期望。他在鎮安任職8年，獎勵墾荒，修筑道路，興辦學堂，為民間辦了不少好事。所以老百姓對他奉調離職依依不舍，后來為他修造了紀念祠。

聶樂山這封教子親民愛民的家書，在歷史上影響深遠。這封《誡子書》最先被陜西巡撫陳弘謀發現，大加稱贊 ，將其印發給全省官員學習策勉 ，并被載入《陜西省志》《鎮安縣志》《衡山縣志》。清末思想家魏源慧眼識珠，在奉命編寫《皇朝經世文編》時，將《誡子書》全文刊入其中。1982年6月 ，原中共陜西省委常委、陜西省人大常委會副主任常黎夫向《人民日報》撰文，推介了這封家書。之后，《人民日報》發表專文闡述《誡子書》的現實意義。常黎夫還賦詩激勵當今干部：“為父當比樂山公，做官要賽聶家郎。”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