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設工程質量法律責任設置的博奕分析

李廣才

摘 要：隨著市場經濟的深入發展，在新形勢下對建設工程質量進行管理過程中，一個最重要的步驟就是要通過對法律責任進行合理的設置，規范建筑過程，提高建筑工程質量。文章通過對建設工程質量法律責任設置的博奕模型進行分析，為建[設工程質量法律責任體系的設置提供理論基礎。

關鍵詞：建設工程；質量法律責任；設置；博弈模型

在市場經濟條件下進行工程質量管理工作，一個非常重要的方法就是通過設置法律責任，使當事各方或堅持立場或知難而退，從而達到提高建設工程質量的目的。所謂法律責任是指使行為人由于違法行為、違約行為或者由于法律規定而應承受的某種不利的法律后果。責任來源于法律的規定或當事人的約定，但設置了不利后果是不是一定會引導當事人作出預期的決策？怎樣設置責任才能引導當事人作出預期的決策？……本文擬通過博奕論模型進行分析，以期從理論上作出回答。

1 責任設置有效性分析

為防止一些不愿意看到的結果發生，通常會對造成這種結果的行為人設置不利的法律后果，一旦當事人的行為造成了這種結果，行為人便要承擔事先設置的不利后果。但懲罰不是目的，特別是工程質量問題，一旦出問題往往很難彌補，設置責任的目的是讓當事人把這種所設置的不利后果作為決策時的得益或成本考慮，從而自覺地杜絕該類事件的發生。但是不是設置了不利后果就能達到目的呢？

幾乎提到博奕論都會講道囚犯難題，本文也借用囚犯難題模型。囚犯模型是這樣的：警察抓了兩個罪犯，但警察局卻缺乏足夠的證據指控他們所犯的所有罪行。如果犯人中至少有一人供認犯罪，就能確立罪名成立。為了得到所需的口供，警察將這兩名犯罪嫌疑人分別關押以防止他們串供或結成攻守同盟，并分別跟他們講清了所面臨的處境，每個囚犯都有招和不招兩種選擇，所面臨的后果也各不相同，通過兩囚犯不同的選擇組合，得到一個贏得矩陣如圖1，圖中的數字代表囚犯面臨的刑期，刑期越長則代表囚犯所得越少，所以用負值表示。通過圖中運算我們可以得出結論，在上述的贏得矩陣條件下，如果兩囚犯足夠理智，他們都會選擇招，任何一個罪犯單獨改變策略都會得到更壞的結果，這時就達到了納什均衡。這是一個大家都可接受的、穩定的狀態。換句話說，模型中理性罪犯選擇坦白策略的概率最高。

警察想讓囚犯更爽快地招認，按通常的考慮，若減輕對囚犯的處罰，即減刑期，會更容易讓囚犯選擇招認。把贏得矩陣重新調整如圖2所示，囚犯所面臨的處罰從圖1的1+8+5=14減輕到圖2的1+2+2+3=8，但從圖2的運算結果看，理智的囚犯都會選擇不招。

圖1 圖2

事與愿違，看來不是設置了不利后果都能達到目的。以下從囚犯的決策過程分析，看看如何設置責任才是有效的。贏得矩陣如圖3所示，囚犯的運算決策過程如下：

當囚犯一不招的情況下：

若A>C，則囚犯二也不招；若A

當囚犯一招的情況下：

若B>D，則囚犯二也不招；若B

當囚犯二不招的情況下：

若A>C，則囚犯一也不招；若A

當囚犯二不招的情況下：

若B>D，則囚犯一也不招；若B

通過調整贏得矩陣，可以得到不同的均衡結果。當AC，B>D時，例如圖2，此時罪犯最明智的選擇就是不招。再調整還可能出現沒有均衡的情況。

由上述分析可看出，調整法律責任也即調整了贏得矩陣，會引導當事人會根據不同的了贏得矩陣自動作出不同的選擇。這種有趣的現象對管理者是一個啟示，一個合理的責任設置會充分利用當事人之間的博奕，讓當事人自己作出管理者想要的結果，這樣便能事半功倍；而若責任設置合不合理，只會使當事人作出相反的選擇，管理者自己給自己設置對立面。還有一個現象值得我們不引起重視，即要保持責任者之間的責任比例，而不是一味加重或減輕責任，一味加重責不僅會給執行帶來難度，而且一旦責任比例被打破，將會得不償失。保持責任比例是一個很重要的原則，只有保持一定比例來設置法律責任才會起到積極效果。

2 激勵悖論

市場形勢是變化的，責任設置也應隨市場變化而變化，往往需要打破原有的責任比例，會出現要加大一方責任或減輕一方責任的情況，這時該加大哪一方的責任呢？以下以簡化的業主—承包商博奕模型進行分析。

假設業主與承包商之間存在博奕，承包商可選擇偷工減料或不偷工減料兩種策略；業主可選擇進行檢查和不進行檢查兩種策略。承包商若偷工減料時正好遇上業主不進行檢查，承包商因偷工減料而得到好處，其得益為A，業主受到損失，得益為-B（承包商得益與業主損失是可能不等的）；承包商若偷工減料正好遇上業主進行檢查時，業主會依據合同、法律等規定對承包商進行罰款、停工等處罰，因而承包商得益為—C，業主得益為0；若承包商選擇不偷工減料，不論業主檢查或不檢查，承包商的得益都為0，此時，業主若選擇進行檢查，他的得益為0；若業主選擇不檢查，他可以節約檢查的費用，相當于得益+D。承包商和業主進行這個博奕的贏得矩陣如圖4。

圖3 圖4

這個博奕要復雜得多，沒有純策略的那什均衡，也就是說沒有雙方都能接受的策略組合：當業主選擇進行檢查時，承包商肯定選擇不偷工減料；而對不偷工減料的承包商是沒有必要去進行檢查的。但業主不進行檢查時，承包商就一定會偷工減料……兩博弈方之間的利益總也找不到均衡點。此時雖不存在純策略的納什均衡，但存在混合策略的納什均衡。即雙方各自以某一概率選擇某一策略而達到均衡，任何一方單獨偏離這種均衡都得不到好處。

在業主承包商博奕模型中，若業主以概率Py選擇不進行檢查，則業主進行檢查的概率就是1-Py；承包商以Ps的概率選擇偷工減料，則承包商不偷工減料的概率是1-Ps。雙方選擇的混合策略一定要使對方無法通過有針對性地傾向某一策略而占上風，也不能讓對方預測到己方選擇策略的規律。在這種情況下，該博奕模型的解可用圖5、6表示。

圖5 圖6

從圖5看，承包商以Ps*的概率偷工減料時，業主的期望得益為0，沒有任何損失，業主可以接受。從圖6看，業主以Py*的概率進行檢查時，承包商的期望得益為0，沒有任何損失，承包商也可以接受。于是，承包商以Ps*的概率選擇偷工減料的策略，并且業主以Py*的概率選擇進行檢查的策略時，達到混合策略的納什均衡，即不管是誰背離了這個概率，都是對方所不能接受的。例如，若承包商加大偷工減料的概率，則業主利益受損，其得益為負數，他自然要加強檢查，于是承包商的得益也會相應下降。承包商不能從加大偷工減料的概率之中得到好處，便會恢復原來的達到均衡的概率，于是又恢復到混合策略的納什均衡狀態。

這時的管理者出于進一步提高工程質量的目的，要嚴懲承包商的偷工減料行為，使承包商不敢偷工減料，加大其偷工減料所要負的責任，把承包商被抓到時的得益由-C調整到-C。調整后如圖8，在業主同樣的混合策略Py*下，承包商偷工減料的期望得益為負，承包商在短期內會對偷工減料行為會有所收斂，但這樣調整的直接后果是業主增大了不進行檢查的概率，由Py*提高到Py。從圖7可以看到，承包商偷工減料的概率只與業主得益有關，只要B和D值不變，長此以往，承包商會逐漸增加偷工減料的概率直到Ps*。這種調整方式只是加大了業主不檢查的概率，并不能根本改變承包商的行為。換一個思路，若增加業主的責任，把承包商偷工減料時業主的得益由-B下調到-B，這時我們驚奇地發現，這種調整的直接后果是使得承包商降低了偷工減料的概率。想要承包商降低偷工減料的概率，直接加大其責任所起到的長期效果并不理想，而通過加大業主的責任，這個問題卻得到了顯著的解決。這種現象就是所謂的激勵悖論。

圖7 圖8

類似的博奕現象同樣存在于政府監督與市場主體之間、業主與監理之間、監理與承包商之間……通過對激勵悖論的認識，我們知道，通過設置責任來改變相關人的選擇從而提高工程質量時，加大市場主體責任的有效性要低于加大政府監督者的責任，加大承包商責任的有效性要低于加大監理責任……基于這種認識，在立法時或在訂立合同時，應該有意識地加重處于強勢一方的法律責任，這對于提高建設工程質量將起到長期作用。

3 結語

以上通過博奕模型的分析，可以得到如下結論：（1）通過設置法律責任來提高工程質量的方法是可行的；（2）設置法律責任要注意當事各方之間的責任比例；（3）充分注意激勵悖論的作用。

在工程質量管理的實踐中，常常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一項措施出臺后并沒有起到預期的作用，甚至還增加了混亂，或者僅僅是一時見效……實際問題往往較為復雜，但這并不妨礙基本原理的運用，此時，除了運用傳統方法進行分析外，還應該看看該項措施是不是符合上述結論，并利用博奕分析找到一個最佳方法。博奕分析的運用是對傳統管理方法的重要補充。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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