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望的愛（外二首）

李元勝

她的眼睛里，有深藍的礦石

她的微笑中有橙紅的

她的告別里，有灰色的礦石

進入他的回憶中

最終越來越淺，幾乎接近白色

他的猶豫里，有泥土色的礦石

他的狂熱中，有紅色的

仿佛火焰

年復一年，他們平行著前行

在不變的距離里

那些鐵色礦石，開始生銹

無望的愛，并非是徒勞的

他收集到越來越多的

珍貴礦石，它們在每一個細胞里燃燒

所以一個人的奔走

永遠是雙重的

冷漠的路人，懷抱著

即將傾覆的煉鋼爐

上天就這樣考驗我們

收集、冶煉

直到步履蹣跚

狀態

他的動詞被大片用著

形容詞被情感劇用著

剩下的名詞，也不屬于他

愛情，由婚姻用著

健康，由醫生體草書用著

兒子，由教育制度用著

政治，由某報頭條用著

仿佛一張他從未看見過的支票

說到支票，他的錢

還沒掏出來，就被漲價用了一半

而整個國家，在高速路口排著隊

為活下去的每一天

所有人，付著昂貴的過路費

在不斷掏出的過程中

收銀員，用完了他的數詞和量詞

身邊的抱怨，用完了他的副詞

直到他沒法看明白生活

它像一部外語片，并且丟失了字幕

北方之憶

這里是潮濕的緩慢的，在草叢上方

細小的水珠懸掛著

隨風飄蕩，如果我移動

身后的空氣，就會

形成一條新鮮干燥的通道

在北方可不是這樣

沒有水珠，秋天的空氣透明著

逝去的事物構成了它們

沙漠邊曾經的國家，李白失傳的小詩

都被吹起，在廣袤的原野上

即使我奔跑，也不能

在身后形成短暫的空洞

密集的荒蕪圍繞著我們，仿佛

無邊無際的編織之物

每當想到這里，我都會驚奇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