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個“她”：囂張的早戀雨疏風驟

周金柱

胡雅清，1990年出生于陜西省寶雞市，爸爸胡太平和媽媽曹慧娟都是西安鐵路局駐寶雞市的工作人員，胡雅清是家里的獨生女，父母對其非常寵愛。1996年9月，胡雅清進入寶雞鐵路職工子弟第一小學讀書。入學第一天，她認識了男同桌李先，李先比胡雅清大一歲，父母也屬于鐵路系統的職工，他們常常結伴一起上學放學……整個小學階段，他倆都是最好的伙伴。

轉眼，他們進入西安鐵路分局寶雞職工子弟第二中學讀初中。這時，情竇初開的胡雅清發現自己愛上了李先！為了吸引心儀男孩的注意，胡雅清開始喜歡打扮，買漂亮的蓬蓬裙，還燙了時下流行的爆炸頭……可李先似乎對她并不在意，這讓胡雅清非常懊惱。終于，胡雅清不堪內心的折磨，決定對李先表白！

沒想到，胡雅清的表白遭到李先毫不留情的拒絕。那棵大樹下，望著李先遠去的身影，胡雅清咬牙忍住心痛，不服氣地在他身后大喊：“我一定會追到你的！”

第二天，李先一進教室，便看到桌子上有一大盒珍寶珠棒棒糖，胡雅清款款走過來，當著全班同學的面說：“這是我對你滿滿的愛，我把它都送給你。”同學開始起哄，李先卻將那盒棒棒糖塞進胡雅清懷里說：“你能不能不這么無聊？”胡雅清哭著問：“你不喜歡嗎？我花光了一年的零花錢買……”李先卻扭頭就走。

盡管李先如此無情，胡雅清卻依舊愛得不可自拔。此后，學校里有李先的地方就一定有胡雅清，可胡雅清越是堅持，李先越是疏遠。

很快，班主任找胡雅清和她父母談話。突聞女兒早戀，胡雅清的父母如臨大敵。可無論父母如何苦口婆心地勸說，胡雅清就是不聽。無奈，父母將她轉到寶雞中學，并搬了家，希望女兒停止荒唐的追愛。

轉入新的學校，對李先的思念，像野草一樣在胡雅清心中瘋長。她常常逃課，回到以前的學校找李先。然而，李先只要遠遠看到胡雅清便躲開了。這讓胡雅清非常傷心，2004年7月23日，胡雅清再次被李先拒絕后，傷心地割腕自殺。她希望鮮血讓李先能讀懂自己的心。幸好，胡雅清被搶救過來，醒來后她哭著找李先，抓住他的手說：“我不能沒有你。”李先卻冷冷地說：“我不會喜歡你的，死心吧。”面對如此瘋狂的女孩，李先怎么愛得起來？

胡雅清自殺事件后，為了躲避她，李先也轉學了。然而，此時胡雅清和李先的各種緋聞，早已在鐵路局里傳開了。緋聞不僅讓李先每次出門抬不起頭，就連李先的父母也被領導喊去談了幾次話。

2005年秋，不堪其擾的李先再也無心讀書，為逃避世俗的輿論，他去河南參軍了。離家前，他只說了一句話：“這一輩子都不想再見到胡雅清！”

李先參軍后，胡雅清整天都過得渾渾噩噩。母親曹慧娟不愿意放棄曾經優秀的女兒，她趁著寒暑假帶女兒去旅行，在高山大海面前告訴她世界其實很大，她一遍一遍地講各種勵志故事給女兒聽，希望她明白未來需要自己創造……終于，胡雅清漸漸在青春偏倚的路上扭正了方向。2008年9月，胡雅清考上延安大學西安創新學院物流管理專業。此時，母親曹慧娟又向單位提出停薪留職，搬到西安陪讀。

時間，讓胡雅清看淡了當時她曾以為是全世界的那份追愛。她漸漸靜下心，望著曾經成熟優雅的媽媽為了她住在簡陋的出租屋里，陡生華發，她也開始對自己的年少輕狂產生悔意。進入大學后，她日漸開朗，大二那年，胡雅清順利拿到ITAT教育工程職業技能證書，2010年6月，胡雅清被學校評為先進個人獎和四校聯誼交流會優秀組織者。2010年12月，她再次通過物流師資格認證考試……女兒的變化，讓父母感到欣慰。同時，胡雅清的優秀得到校領導的認可，大三那年，校領導將胡雅清推薦給江蘇一家知名物流公司，公司高管答應胡雅清一畢業就可以入職。

然而，就在胡雅清憧憬未來之際，命運卻突然來了一個轉折點。2011年4月19日下午，胡雅清接到媽媽從老家打來的電話，說父親在上班時突發腦溢血，現在正在醫院搶救！胡雅清蒙了！

第二天凌晨，胡雅清趕回寶雞，父親正在手術室搶救。醫生告訴胡雅清母女，胡太平顱內出血100多毫升，如果進行開顱手術也可能下不了手術臺，即使手術成功，術后也可能是“植物人”。醫生也勸她們放棄治療。單位領導也說，由于胡太平是在上班時突發疾病，按照規定，如果放棄手術，病人在48小時內自然離世，她們就能拿到一筆可觀的賠償費，同時胡雅清也能直接去父親單位上班。

望著病床上沉睡不醒的爸爸和已經哭成淚人的媽媽，胡雅清忽然覺得自己必須擔當起來，她果斷地對媽媽說：“即使不行也要試試，不能看著爸爸就這樣停止了呼吸。”說完，胡雅清在手術單上簽了字。手術做了5個小時，胡雅清流著眼淚在手術室外跪了5個小時，只祈求父親能夠平安。然而，手術后，父親再也沒有睜開眼，被診斷為“腦出血后遺癥，持續植物狀態”。醫生斷定他最多只能活6個月。

因傷心過度，原本有高血壓的母親病倒了。父親成了植物人，母親也病倒了，胡雅清第一次真切地體會到父母原來也是會離開自己的，而這對世界上最愛的人若離開了自己，那還有什么溫暖可言？想到這里，胡雅清顧不上哭，她對母親說：“媽，你在家休息！爸爸那邊有我！”胡雅清的懂事，讓母親驚喜萬分。

在醫院照顧了父親一個多月，因接近期末考試，胡雅清只好往返于寶雞和西安，擠時間回來照顧父親。一放假，她便趕回家，幫母親分擔照顧父親的重任。天長日久，她學會了給父親翻身，學會了幫父親泡腳，還懂得溫言細語地和植物人爸爸“聊天”。

果然皇天不負有心人，父親打破醫生所說的死亡魔咒，不僅活了下來，而且還逐漸恢復了知覺，大小便、吃飯、不高興時，都能用咳嗽、打嗝、吼叫等方式來表達，甚至有時還能慢慢活動四肢。胡雅清堅信，父親一定會醒來的！2012年6月，胡雅清大學畢業。為了父親，她放棄了去江蘇那家企業工作，回到寶雞，找了一份倉庫管理員的工作，每天來回搬運幾十公斤重的銅芯，一天下來要搬運幾噸。曾經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嬌嬌女已經儼然成了家里的頂梁柱，可胡雅清無怨無悔。生活碌碌前行，偶爾胡雅清也會想起李先，此時她不再想得到他的愛，只想為自己曾經的那份魯莽與瘋狂向他說聲對不起。endprint

2012年10月，胡雅清初中所在的班級舉行同學聚會，胡雅清參加了。10月3日晚上六點左右，初中同學聚會在寶雞市錦華酒店舉行。當胡雅清走入酒店時，第一眼就看到了李先有些躲閃的目光，胡雅清朝他笑了笑，坐在了離他遠遠的位置。

同學們許久不見，聊得非常熱鬧，胡雅清也得知，李先已經退伍回到寶雞，在鐵路局做后勤培訓工作。酒過三巡，同學們提起胡雅清和李先當年的愛戀。胡雅清大方地站了起來，她舉起酒杯走到李先面前說：“這幾年間，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想對你說聲對不起。今天，再次相逢，我希望你能接受我的道歉，那時是我不懂事，傷害了你。”胡雅清說到這里，淚水潸然，同學們也都安靜了下來。李先也站了起來，哽咽地說：“那時我們都不成熟。”

深夜十點，聚會散場了。李先提出送胡雅清回家，她沒拒絕。十月的夜晚，已有了寒意，李先和胡雅清并肩走在回家路上，沉默，內心卻在翻滾。良久，李先說：“到部隊后，我經歷了不少事。平靜下來我意識到，當年不是你一個人的錯，我也沒有處理好和你的關系。其實，這么多年，我也想說聲對不起……”暗夜里，李先和胡雅清四目相接，走過十年，他們仿佛第一次觸摸到了彼此的心靈。

當夜，李先也得知胡雅清的家庭變故，震驚過后，李先說：“雅清，我來幫你！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啊！”第二天傍晚，下了班的李先便來到胡雅清家里看望她父母。李先告訴胡雅清自己在部隊學過一些中醫按摩，愿意為胡雅清父親進行康復按摩，希望他早日醒來。看著李先認真地給父親按摩著，胡雅清感慨萬分。

為了幫助胡雅清，空閑時，李先還去胡雅清工作的倉庫幫她搬運東西，等下班后，他們又結伴回家照顧胡爸爸。有了自己傾慕的男孩支持，胡雅清的動力更大了。日復一日，李先深切感受到胡雅清的真實、善良與美好。終于，李先明白自己愛上了她。

2013年2月14日情人節，李先拿著一捧玫瑰來到醫院，當著胡雅清父母的面，主動跟胡雅清表白。胡雅清感動得熱淚盈眶，自己傾慕的男孩對自己表白，這是她年少時最華麗的愿望啊。可如今愿望實現了，她卻不敢接受這份愛。

原來，父親倒下后，她照顧父親無怨無悔，可與此同時，胡雅清也承受了人情冷暖，她開始害怕別人看低他們家，害怕別人瞧不起她。愛情越靠近，她的心里就越自卑，她不知道該怎么回應這份愛。

一旁的曹慧娟深知女兒的心思，主動對李先說：“我們家的情況你也看到了，你考慮清楚了么？而且，你們以前……你的父母會答應么？”李先斬釘截鐵地說：“阿姨，相信我，我是認真的。過去，雅清不成熟，我也不成熟。如今，我們都長大了，我知道她是我一直在尋找的女孩。我會好好疼愛她的！我已經將你們家的事情告訴了我爸媽，他們支持我的選擇。”

曹慧娟對李先的一番話感動不已，胡雅清在一旁也淚流滿面。李先的幾句話就把她心里的顧慮和疑惑打消，終于，她決定大膽接受這份等待十年的愛情。

2013年12月，90后女孩胡雅清的成熟和擔當打動了所有的親朋好友，她成為陜西“感動中國人物候選人”，被當地人譽為“最美女孩”。2014年2月14日，又一個情人節，李先在父母的見證下，向胡雅清求婚。他將他和胡雅清照顧胡爸爸的情節都錄了下來，剪輯成視頻，一段段播放。視頻里，他們一起幫胡爸爸擦身體，推胡爸爸出去散步，累了困了，他們只需彼此會心一笑，就覺得連幸福都在蕩漾……

2014年5月，胡爸爸已經完全蘇醒過來，可以吃飯，活動，說話，連醫生都說這是一個奇跡。胡雅清希望金秋十月，在父親的祝福下，和李先步入婚姻的殿堂。

編輯/包奧琴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