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人的“另類時髦”

錢麗娜+小福子

…… 難以取悅的法國人 ……

在我的想象中，法國是一個時尚國度，許多我可望而不可即的大品牌都來自這里。原以為法國人一定是個趕時髦的群體，可當我來到這里才發現，法國人的穿著十分低調。比我早來的同事告訴我：“法國人一點兒都不時尚，甚至很土、很復古。很多時候他們是在跟時尚對著干。”

上班第一天，我就見識了法國人的不時尚。那天正巧有稅務局的工作人員來公司，我不會法語，接待時自然用目前最通用的英語跟她對話。沒想到她卻用英語對我說：“對不起，我不會說英語，請你說法語。”后來她堅持要求請個法語翻譯。

我后來才知道，幾乎所有法國人都如此——正因為全世界都說英語，所以他們偏偏不，他們討厭跟風。

三角塔是巴黎市區30多年來唯一準備建的一座高層建筑，本來要建到50層，可是卻拖了30年也沒建起來。法國人說，他們有凡爾賽宮、巴黎圣母院、蓬皮杜文化藝術中心等，這些建筑都不高，卻享譽世界。他們不羨慕其他國家的高建筑，而只要影響力深遠的建筑。

在日常生活中，大多數法國人也對時尚不感冒。我的房東盧瓦太太就非常守舊，她的電視機是用了幾十年的黑白電視，聽歌是用20世紀20年代的老播放機，梳妝臺和碗柜幾乎有著上百年的歷史。盧瓦太太說，世界上新鮮的東西太多了，古老的東西卻越來越少。只有暴發戶才喜歡跟風，不停追求那些新鮮玩意兒，真正的貴族都有自己的堅守。

…… 逆潮流的“斷網族”……

法國人聚會時很少搗弄手機，我以為這是他們的禮貌使然，但后來發現并非如此，而是他們拒絕使用手機等電子產品。

一些法國朋友也苦口婆心勸我成為“斷網族”，他們的理由是：“聚會時你幾乎不跟我們說話，一直低頭盯著手里的小屏幕。”“你的心情為什么不跟我們分享，而要第一時間和網友分享？”

于是我也嘗試著斷網。一開始真的很困難，但等我慢慢適應后，才發現其中的妙處：可以用玩電子產品的時間去做運動，用眼睛細致入微地觀察周圍的人和環境，用心細細地品味咖啡、美酒和美食。

而且我看到了另一個真實的法國——法國女人表面上看起來很隨意，但仔細看就會發現她們臉上有看不出化妝痕跡的妝容，她們的衣服雖不花哨，跟流行色也不搭界，但是，她們喜歡搭配一些精巧的飾物或美麗的絲巾，這些衣服、飾品和絲巾，很多是純手工制作的。一些人家的家具和各種擺設也是純手工制作的，這些物品不僅經久耐用，而且有特殊意義，可以世代相傳。

很多法國人都有一項特殊的愛好，比如有人是機械達人，有人是帆板達人，還有人能說七八種語言，他們用大量的時間把自己的愛好發展到極致。我終于明白，法國之所以有這么多奢侈品牌，可能正因為全世界的主流都去擁抱工業和虛擬的網絡，而他們反倒去固守那些傳統的手工藝。結果，這些最傳統的工藝和用最原始的制作方法生產出來的東西又反過來成了時尚界趨之若鶩的奢侈品。

目前，法國還擁有3.3萬名手工藝人，200多個傳統領域的手工技藝。他們認為這些古舊的東西和“活”的技藝，遠比現在流行的東西更有價值。

…… 堅守古典的“另類時髦”……

都說法國人浪漫，但以我的觀察，他們也在跟浪漫對著干。

比如情人節流行的浪漫是送花和巧克力，可法國人的愛情與這些絲毫不沾邊。

同事蘇曼達戀愛時，我沒見她收過玫瑰花和巧克力，更別提珠寶了。可蘇曼達卻甜蜜地告訴我，她收到的全是男友手寫的信件，每天一封，她說這浪漫極了。

朋友斯維塔是4個孩子的媽媽，她至今仍住在租的房子里，沒房子沒首飾。但斯維塔卻反復跟我談及她浪漫的愛情：“我真看不懂，電影中那些男主人公向女主人公求婚時，總是用鉆戒，也太沒創意了。你知道當年結婚時我先生送我的是什么嗎？是一條他手工打磨了兩年的琥珀項鏈。這才是無價之寶呢，我要把它世世代代傳下去。”我想，同時流傳的可能還有她甜蜜的愛情故事。

也許我們該學學法國人，不盲目趕時髦，內心有一種古典的堅守。這樣我們才不至于眼花繚亂，也不會因為走得太快，而丟棄了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