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外旅游文化研究進展及其啟示*

龔美慧，李朝軍，鄭 焱

（1.張家界旅游學校，湖南張家界 427000；2.湖南師范大學旅游學院，湖南長沙 410081）

國外旅游文化研究進展及其啟示*

龔美慧1，李朝軍2，鄭 焱2

（1.張家界旅游學校，湖南張家界 427000；2.湖南師范大學旅游學院，湖南長沙 410081）

從旅游文化研究歷史演進的角度，梳理了國外旅游文化及其研究的嬗變過程，歸納了國外旅游文化研究的基本特征：注重從人本主義的角度出發；旅游文化研究已超越旅游經濟的研究成為旅游研究的主導方向；重視應用研究，輕基礎理論研究；多以旅游的社會文化影響為著眼點，旅游文化成為旅游研究最重要的視角。這些研究成果對旅游文化學學科建設具有重要啟示意義。

旅游；旅游文化；研究進展

從世界范圍來看，旅游學的研究始于近代，而在中國的研究僅有三十年的時間，所以，相對于其他成熟學科而言，旅游學屬于十分年輕的學科。而作為旅游學分支的旅游文化學，其研究與旅游學研究一樣，經歷了篳路藍縷的演進過程。在研究對象的認定、研究內容的選擇、研究方法的運用，甚至旅游文化學作為旅游學的分支學科能否成立等問題上都存在不同意見?？傮w來看，學界努力嘗試構建旅游文化學學科體系，經歷了從無到有、從比較膚淺到比較成熟的歷程，對旅游文化（學）的本質與特征的認識不斷加深。事實表明，旅游文化（學）的研究具有強大的生命力，值得我們嘗試和探索。

旅游學研究發端于英語學術圈，在我國僅有近三十年的歷史。時間上的差距意味著研究水平的差距，對進入中國旅游理論研究視野更晚的旅游文化學研究而言更是如此。因此探討和評介國外旅游文化的研究歷史和現狀對國內旅游文化學的研究就顯得尤為重要。

一 國外旅游文化研究的歷史演進

旅游文化研究最早興起于歐美，研究成果豐碩。但是，英語學術圈幾乎不把“旅游文化”當作旅游研究的一個獨立的分支學科，而更多是當作旅游研究的最重要視角——文化視角來看待。在我們接觸的外文資料中，至今沒有見到以旅游文化學為題的專著、教材、研究報告和學術論文，也找不到一個確切的旅游文化的定義和研究框架。

國外旅游文化的研究走過了一條披荊斬棘的道路。在二戰前后，西方就存在著旅游是一種經濟現象，還是社會文化現象的爭論。德國學者葛留克斯曼、瑞士學者漢澤克爾與克拉普夫等人關于旅游是社會現象的觀點雖不占主流，卻把旅游研究延伸到旅游文化領域。20世紀60年代，全球大眾旅游興起，在英語學術圈內，經濟、社會文化、生態環境三方面的旅游影響研究逐漸深入，研究內容進一步向旅游文化領域擴展。但這種旅游影響研究由于忽視旅游的文化屬性，是“循著功利主義觀點的思維發展起來的”［1］。因此，這一時期是旅游文化意識朦朧發展的時期，旅游文化概念的形成與提出還不成熟，但隨著西方世界的旅游業興起，在目的地和客源地引起了廣泛的社會文化問題。人文學者開始關注旅游現象，并以多種視角加入旅游研究。對旅游文化的研究領域逐漸擴展，主要包括旅游社會學、旅游人類學。

20世紀70年代，旅游文化領域的各學科得到迅速發展。1973年，美國威斯康星大學的加法利教授創辦《旅游研究年報》（Annals of Tourism Research），成為英語學術圈第一份以旅游文化現象為主要研究客體的旅游刊物，雖然它并沒有使用“旅游文化”一詞，但卻因研究旅游文化而聞名遐邇。從1979年開始，《旅游研究年報》對旅游現象進行有組織的、有目的地的多學科綜合研究，每卷都有一期專輯。1991年，《旅游研究年報》出版《旅游社會科學專輯》，對旅游各分支學科研究成果進行總結，1997年后開始出版成熟的旅游社會科學叢書。鄒本濤、謝春山認為，《旅游研究年報》的創刊，標志著西方開始了嚴格意義上的旅游文化研究［2］。

從70年代開始，旅游社會學開始奠定學科地位，取得重要研究進展。其中，旅游對目的地社會文化影響及其變遷的原因與本質的研究是旅游文化研究重要的領域。1974年，瓦倫·史密斯在墨西哥組織美國人類學研究會，將呈交的會議論文形成《東道主與游客：旅游人類學》（Hosts and Guests）文集。文集論文分為兩類，一類是探討游客體驗及其所遇事物的文化解釋，另一類就是評價旅游帶給東道主社會文化系統的實際影響的研究［3］。這雖然是一部旅游人類學論著，但研究內容都與旅游文化有關。在這一論著中，Graburn的論文Tourism：The Sacred Journey把旅游放在旅行歷史和文化語境中研究，置旅游文化于生命和時間的過程，開拓了旅游文化廣闊的研究空間，被公認為旅游人類文化學的經典之作。文中現代旅游與宗教儀式在結構功能等方面具有相似性，旅游就是一種現代化的世俗儀式等觀點深刻影響了旅游人類學和旅游文化學的研究［4］。MacCannell的旅游文化研究也值得注意，他既把旅游看作反映現代化過程的例證，又視旅游為嵌入現代社會心理的一個楔子。在其《旅游者：有閑階級新論》一書中，把旅游者提升為一個由現代性演變決定的新的社會階級的觀點，有力彰顯了旅游的社會文化內涵。

旅游文化的產生和發展由來已久，但正式作為一個概念提出只有30年的歷史。一般認為，“旅游文化”概念最早是在美國學者羅伯特·麥金托什和夏希肯特·格波特于1977年在美國合作出版的《旅游學——要素·實踐·基本原理》一書中作為第二章標題出現的。該書把旅游文化與旅游社會學相提并論，這或可以成為旅游文化研究開始從旅游社會學研究中分離出來，成為旅游學獨立分支學科的標志。旅游行為研究和旅游社會文化研究成為旅游人類學、旅游社會學和旅游文化學都爭相開拓的領域，進一步促成了旅游文化屬性廣泛深刻的認識和研究。

20世紀90年代以來，旅游在西方后工業化社會中的作用更加突出，國外旅游社會文化學的研究領域更加集中在旅游者、旅游對旅游目的地社會文化影響研究等方面。在旅游者研究方面，有尤瑞的《旅游者的凝視》、亞利·里德的《旅行者的心靈：從基加馬治到環球旅游》、瑪麗·路易·普拉特的《帝國主義的眼睛：旅行寫作與跨文化的演變》等代表性著作。在這些論著中，旅游文化研究的觸角延伸到旅游行為文化、旅游心理和政治文化領域。此外，旅游目的地社會文化影響研究成果則是不勝枚舉。還需要特別指出的是，旅游休閑文化的研究是西方旅游文化研究的又一重要領域。后現代化時期的旅游消費文化、休閑生活形態等成為新的旅游文化研究的發展方向之一。在這一領域主要的代表型論著有J·皮普爾的《休閑：文化的基礎》、John R.Kelly的《走向自由——休閑社會學新論》和Geoffrey Godbey的《人類思想史中的休閑》等。

旅游文化的研究隨著旅游發展的不斷深化而逐漸深入。我們可以通過掃描旅游文化在美國最負盛名大學的大學旅游和休閑課程設置狀況來透視旅游文化的研究地位。美國主要大學旅游研究中與旅游文化相關內容如下表：

表1 美國主要大學旅游研究中與旅游文化相關內容簡表［5］

30年來，西方的旅游文化研究以《旅游研究年報》、《旅游管理》、《旅游研究雜志》、《休閑研究年刊》和《休閑研究》等刊物為主要平臺，全面深入地研究了旅游與休閑文化的各個方面。在學術交流上，除了定期的旅游文化國際年會外，各國、各地區還有為數眾多的各類研討會。由此可見，西方的旅游文化研究業已成為旅游研究的主流。

二 國外旅游文化研究特征

縱觀國外旅游文化的研究歷史，不難發現其中存在以下特點：

首先，國外旅游文化的研究“比較注重從人本主義的角度出發”［6］，也就是說，國外旅游文化研究是把旅游者置于旅游文化研究框架的中心位置的。國外主要從旅游者、游客、客源地社會和目的地社會四個視角出發，進行系列研究，形成了相應的理論和觀點。在旅游跨文化交際的過程中，由不同的旅游者審美動機與旅游消費行為而引發的旅游文化現象，由旅游主客之間文化碰撞產生的各種文化現象（如旅游主客之間的溝通方式和過程、旅游涵化、文化商品化和作為世俗儀式的旅游等）成為旅游文化研究的主要領域。應該說，這種研究方式已經超越了經濟現象的有限空間，緊緊圍繞旅游的社會文化本質，因而得以在一個更為廣闊的范圍內突出旅游文化的動態特征［7］。

其次，從研究主導方向看，旅游文化研究已超越旅游經濟的研究成為旅游研究的主導方向。20世紀60至80年代，旅游經濟研究成為旅游學研究的主題。在旅游現象之上所籠罩的經濟外殼，是促使人們最早關注旅游現象的主要原因，這種關注以學術姿態出現，成為影響旅游科學發展的歷史力量。80年代以后，大眾旅游帶來一系列社會文化問題，對西方國家而言，最需要解決的不是旅游經濟問題而是旅游社會文化問題。

再次，從研究取向看，重視應用研究，輕基礎理論研究。在旅游實踐發展的迫切需要下，再加上已有的旅游理論缺乏系統性，西方旅游研究形成的重應用輕理論的傳統也延續到旅游文化的研究上。這種傾向，可以從西方國家主要的旅游文化研究刊物《旅游研究年報》、《旅游管理》、《旅游研究雜志》、《休閑研究年刊》和《休閑研究》等刊載的學術論文看出來。這種應用研究導向在旅游博士論文中也同樣得到反映［8］。

另外，從學科研究視角看，西方旅游文化研究多以旅游的社會文化影響為著眼點，旅游文化成為旅游研究最重要的視角。但西方旅游文化的研究依附于旅游社會學和旅游人類學，并沒有發展成為相對獨立的旅游學科的分支學科。西方的旅游人類學主要偏重于接待地主人和客人人際關系的文化現象和演變，以及這種文化現象對接待地社會的影響。一個重要結論是：很多社會中文化演變的主要因素并不是旅游，旅游僅僅是一個助推因素。Nash在《旅游人類學》中系統歸納了旅游研究特征，提出了3個論點：旅游現象作為發展或文化涵化的研究、旅游現象作為個人移動的研究、旅游現象作為一種上層建筑形式的研究［9］。肖洪根在研究國外旅游文化研究狀況時，把國外旅游和旅游者概念研究歸為兩類：從社會學角度把旅游視為一種文化現象來界定，焦點在旅游者的量化標準、文化特征以及旅游的社會文化影響；從經濟學角度出發，把旅游界定為一個包容多種工業的新興工業，焦點集中在供、需角度定義旅游經濟現象。這些研究表明，在國外的旅游科學研究中，旅游資源的文化屬性是作為旅游吸引物系統存在于旅游學科體系中的，旅游的社會文化影響是存在于旅游影響研究系統中的，這可能就是國外學者不把旅游文化作為旅游學科的分支學科而使之獨立存在的原因。

三 啟示

雖然國外學者并不把旅游文化當作一門獨立發展的學科，但對國內旅游文化學的學科建設具有重要的啟示意義。作為一門尚未定型的新興學科，在對這門學科的性質、研究對象、研究內容以及研究方法的持續爭論過程中，國外旅游文化研究成果具有重要借鑒意義。首先，在構建旅游文化學學科過程中，要運用邏輯和時間分析的方法，廓清旅游文化與文化旅游混淆的現狀，對旅游文化和旅游文化學加以界定，從旅游活動展開基本要素角度入手分析旅游文化學的系統構成，以旅游者為核心統籌旅游文化學的內容體系。其次，要按照比較、評價和思辨并重的思路，探索旅游文化學的學科建設。再次，旅游文化學的研究路徑可以從邏輯分析到綜合，從旅游者和旅游從業者到旅游者、旅游從業者和目的地居民相互作用而逐次展開。

［1］［8］申葆嘉.國外旅游研究進展［J］.旅游學刊，1996，（1－5）.

［2］鄒本濤，謝春山.旅游文化學［M］.北京：中國旅游出版社，2008.

［3］Valene L Smith.Hosts and guests：The anthropology of tourism［M］. Pennsylvania：The Pennsylvania University Press，1989.

［4］Peter M Burns.An introduction to tourism and anthropology［M］. London：Routledge，2000.

［5］吳必虎，蔡利平.美國大學中的旅游研究——旅游研究向名牌大學的滲透［J］.旅游學刊，2001，（4）.

［6］肖洪根.國內外旅游文化研究綜述［J］.華僑大學學報（社會科學哲學版），1994，（1）.

［7］沈祖祥.旅游文化學導論［M］.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2006.

［9］Dennison Nash.旅游人類學［M］.宗曉蓮，譯，昆明：云南大學出版社，2004.

（責任編校：陳婷）

Review of Foreign Tourism Culture Study and Its Enlightenments

GONG Meihui1，LIZhaojun2，ZHENG Yan2

（1.Zhangjiajie Tourism College，Zhangjiajie Hunan 427000，China；
2.College of Tourism，Hunan Normal University，Changsha Hunan 410081，China）

From the angle of tourism cultural and historical evolution，the paper elaborates foreign tourism culture and the research process of its studies，and summarizes the basic characteristics：focusing on humanism；there aremore studies on tourism culture than tourism economy，and tourism cultural has become themain direction of tourism researches；emphasizing on application study instead of basic theory study；attaching importance to social impacts of tourism culture，and tourism cultural has become the vital perspective of the research.

tourism；tourism culture；research progress

F590

A

1008－4681（2014）06－0031－03

2014－09－06

龔美慧（1965－），女，湖南張家界人，張家界旅游學校教研室主任，碩士。研究方向：旅游文化、旅游教育。李朝軍（1980－），男，湖北松滋人，湖南師范大學旅游學院博士生。研究方向：旅游文化和旅游基礎理論。鄭焱（1952－），男，江蘇無錫人，湖南師范大學旅游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研究方向：旅游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