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輩的搖滾

李淺予

“我的父親是一個農民/他有一臺手扶拖拉機/他搖動發動機的樣子/真像一個搖滾青年。”這是網友9度秋褲的一首詩。

我們村的退伍軍人鄧超就是一個典型的搖滾青年。那年他借錢買了一臺手扶拖拉機跑運輸，沒有貨源時，他就將拖拉機組合成各種賺錢工具：農閑時，他在拖拉機前面加個機器，走村串戶，把小孩端來的玉米倒進機器，加工成一截一截的“甜棒”；播種季節，他卸下車廂，在車后加個犁給人耕地；收割季節到了，他就在車上裝臺小型收割機，給人割麥子、水稻……他像一個超人，不知疲倦，馬不停蹄。

他搖動發動機的樣子，真像一個搖滾青年：只見他左手按住減壓閥，右手緊緊握住搖把，一鼓作氣，拼命地搖啊搖，突然，他一松左手，突突突，隨著驚天動地的巨響，一股黑煙從煙筒里噴薄而出。在滾滾黑煙中，他像一個戰士，表情堅毅，勇猛向前。在我們看來，他的這一系列動作，比后來的崔健還要酷。

日子在濃濃的黑煙中一天天消散，大家的日子越過越紅火，他卻越干越窮。別人賺了錢都蓋上了大瓦房，他卻仍然住在四處透風的破草房里，那他賺的錢都到哪里去了呢？當然都花在了兒女們的教育上，在別人家的小孩大多輟學時，他的孩子卻相繼考上了大學，最小的兒子竟然還考進了北京的名牌大學。

放慢舞步，讓我們在舒緩的音樂中回憶一下，我們的父親是否也有類似動作？您的父親或許曾是位拉大車的，當他邁著沉重的步伐，雙腿抖動，在泥濘的道路上像慢鏡頭一樣緩緩前行時，是否像邁克爾·杰克遜的太空步？您的父親是位彈棉花的，當他操起弓弦，在飛舞的棉絮中演奏時，像不像一位帥呆了、酷斃了的音樂家？

對了，小時候，我還有一位鄰居，在農閑時他就到鼓樂隊客串鼓手，每逢村里有人操辦紅白喜事時，他就會揮動鼓槌奮力敲打，還趁鼓點的間隙將鼓槌甩出讓人眼花繚亂的花樣兒，并不時隨著樂隊發出“哼哼哈嘿”的吼叫聲。那時候我們只覺得他的模樣怪怪的，蠻有喜感，絕沒想到，多年以后，一個名做周杰倫的歌星在他這套動作的基礎上，以一首“快使用雙截棍，哼哼哈嘿”風靡亞洲……

●責編/安然（anran0101@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