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之舉

據印度媒體2013年1月初報道，印度國防研究與發展組織（DRDO）下屬的戰斗車輛研究與發展局（CVRDE）開始在拉賈斯坦邦沙漠地區對其研制的M46 MkⅡ“石弩”130毫米自行加農炮進行野外機動和射擊試驗。據悉，試驗結束后，印度陸軍計劃在2014年初左右開始對“石弩”130毫米自行加農炮進行用戶試驗，并啟動40門火炮的批量生產，用以裝備兩個炮兵團，替換現役M46 MkⅠ“石弩”130毫米自行加農炮，彌補印度陸軍炮兵火力的不足。由于印度國防研究與發展組織當時沒有向外界公布M46 MkⅡ“石弩”130毫米自行加農炮的具體信息或照片，因此外界對這種在研的新型火炮連外形都一無所知。在2014年2月6日至9日舉行的印度防務展上，其最新研制的M46 MkⅡ“石弩”130毫米自行加農炮首次亮相，終于讓外界一睹該炮的真容。

追本溯源

自行加農炮是同車輛底盤構成一體，自身能運動的一體化自行火炮。履帶式自行加農炮是機械化部隊的重要裝備，其越野性能好、進出陣地快、戰斗-行軍轉換時間短，有利于不間斷實施火力支援，使炮兵和裝甲兵、摩托化步兵的戰斗協同更加緊密。第三次印巴戰爭結束后，印度陸軍就意識到在未來與巴基斯坦的沖突中，火炮將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裝備機動能力強、具備伴隨坦克部隊沖擊作戰能力的自行火炮對提高機械化部隊的整體作戰能力至關重要。需要指出的是，本文自行火炮主要指履帶式自行加榴炮。由于M46 MkⅠ“石弩”由M46式加農炮和坦克底盤組合而成，嚴格意義應稱為自行加農炮，但在印度陸軍裝備序列里其用途更傾向于自行加榴炮。

上世紀80年代，當時印度陸軍有一批“勝利”主戰坦克已經接近服役年限，需要退出現役。由于坦克底盤經過改裝后還有一定的服役壽命，印度陸軍決定用“勝利”主戰坦克底盤和M46式130毫米加農炮“拼湊”出一型簡陋的自行加農炮，其最終結果就是M46 MkⅠ“石弩”?！皠倮敝鲬鹛箍耸怯S克斯系統公司授權印度生產的“維克斯”MK1型主戰坦克。上世紀50年代，印度基于建立本國坦克工業和對抗宿敵巴基斯坦裝備的M48A2主戰坦克的考慮，開始在世界范圍內尋求新型坦克。經過一番挑選之后，印度最終選擇了英國“維克斯”MK1型主戰坦克。1961年8月，印度政府與英國維克斯系統公司簽訂了坦克生產、在印度建造坦克生產廠等的一攬子計劃。印度將引進的“維克斯”MK1型坦克命名為“勝利”，首批90輛由維克斯系統公司埃爾斯維克工廠生產，后續則由印度阿瓦迪坦克廠生產。據悉，從1966年首批“勝利”坦克下線到1984年停產，阿瓦迪坦克廠總共生產了1400余輛。

M46 MkⅠ“石弩”130毫米自行加農炮的研制工作在20世紀80年代中期展開。在改裝過程中，“勝利”坦克底盤的負重輪從6對增加到7對，托帶輪也增加到4個，車體長度有所增加。為了保持自行火炮射擊時的穩定性，懸掛系統加裝了液壓鎖定裝置。其動力/傳動系統仍沿用了“勝利”坦克的動力/傳動系統，采用“里蘭”L60型二沖程6缸水冷柴油發動機，總排氣量19升，最大輸出功率404千瓦。除了L60型柴油機，該炮還裝有1臺考文垂·克萊馬克思H30型輔助發動機。這是一種兩沖程柴油機，其主要用于在主發動機停止運轉時驅動車內的發電機。傳動系統采用英國自動變速箱公司研制的TN12型傳動系統，該傳動系統設有6個前進擋和2個倒擋，車輛變速由駕駛員腳踏操縱。

該炮車體中部設有一個開放式的戰斗室，M46式130毫米加農炮以炮口朝后的方式安裝在戰斗室內，火炮去掉了下部大架和下架結構及火炮防護盾。戰斗室左右兩側設有兩個金屬制擋板，可抵御7.62毫米以下槍彈的射擊，上方裝有一個金屬遮陽頂棚，戰斗室整體防護能力比較差?；鹋诘姆较蛏浣缱笥腋骷s12°，遠小于封閉式炮塔型自行火炮，高低射界為-2°～+45°，最大射程27千米，彈藥基數為30發，最大射速8發/分，射擊時需要掉轉車頭。

根據相關資料，從1996年至2003年，印度陸軍大概獲得了約100輛M46 MkⅠ“石弩”130毫米自行加農炮。依托現有裝備，在坦克或裝甲車輛底盤上集成牽引式火炮，短期內改裝出自行火炮是許多工業基礎薄弱國家的通常做法，具有改裝周期短、費用低等優點。事實上，早期大多數自行火炮也是坦克或裝甲車輛“拼湊”而成。即使那些早已裝備了封閉式炮塔型現代自行火炮的軍事強國，也經歷了由“拼湊型自行火炮”到封閉式炮塔型自行火炮的過程。而在即將退役坦克或裝甲車輛基礎上集成現役牽引式火炮改裝出“拼湊型”自行火炮，不僅體現了廢物再利用的思想，而且還可以短期內一定程度上解決部隊對自行火炮的渴望，M46 MkⅠ“石弩”130毫米自行加農炮就是上述思路的產物。在極度匱乏自行火炮的印度陸軍中，裝備M46 MkⅠ“石弩”130毫米自行加農炮的部隊必定讓那些未裝備自行火炮但又極度渴望這種裝備的部隊羨慕不已。

似曾相識的二代“石弩”

在印度公布M46 MkⅡ“石弩”自行加農炮照片之前，外界只知道該型火炮仍采用無炮塔結構，火炮和乘員艙位于中部，同時保留了原駕駛員位置，并配有能夠防御頂攻威脅的方形金屬頂。在基本構造和所使用的火炮已經確定的情況下，M46 MkⅡ“石弩”自行加農炮所采用的底盤成為外界猜測的焦點。主流觀點認為，目前印度陸軍現役的“勝利”主戰坦克已經不足200輛。隨著T-90S和“阿瓊”主戰坦克數量的增加，剩余的“勝利”主戰坦克在未來幾年內將全部退出現役。印度可能會挑選服役狀況良好的坦克底盤，而后在其基礎上集成M46型加農炮，改裝出M46 MkⅡ“石弩”自行加農炮。由于印度曾經在“勝利”主戰坦克上改裝出M46 MkⅠ“石弩”130毫米自行加農炮，現在重操舊業可謂駕輕就熟。因此，當時外界普遍認為M46 MkⅡ“石弩”自行加農炮依然采用“勝利”主戰坦克的底盤。至于名字從MkⅠ變成MkⅡ，可能只是研發機構為自行火炮增加了一些MkⅠ未配備的裝備，好大喜功的印度國防研究與發展組織為了以示區別，換了一個名字而已。但隨著M46 MkⅡ“石弩”自行加農炮照片的公布，外界關于其底盤的猜測顯然是低估了。endprint

從印度公布的M46 MkⅡ“石弩”自行加農炮照片來看，該炮并沒有采用“勝利”主戰坦克的底盤，而是人盡皆知的“阿瓊”MkⅠ坦克底盤。如果從印度軍方1972年提出研制新型主戰坦克算起到2009年正式裝備印度陸軍，以印度教神話中戰神命名的“阿瓊”主戰坦克研制時間長達37年。漫長的研制時間讓曾經被寄予厚望的戰神逐漸演變為“吞金白象”。目前，DRDO下屬的戰斗車輛研究與發展局已經研制了“阿瓊”MkⅠ和“阿瓊”MKⅡ兩型坦克。印度陸軍在2006年出于支持國貨等原因采購了124輛“阿瓊”MkⅠ坦克，第43裝甲團和第75裝甲團各裝備了62輛。但其服役后糟糕的表現讓印度陸軍非常惱火。面對印度陸軍不斷抱怨，戰斗車輛研究與發展局從2007年開始在“阿瓊”MkⅠ基礎上研制“阿瓊”MKⅡ。“阿瓊”MKⅡ的炮塔和車體結構進行了重新設計，采用了新型發動機和彈藥，整體作戰能力和可靠性較“阿瓊”MkⅠ有較大提高。

至于為何沒有采用“阿瓊”MKⅡ坦克的底盤，主要因為戰斗車輛研究與發展局啟動M46 MkⅡ“石弩”自行加農炮的改裝計劃之時，前者仍處于研制之中。“阿瓊”MKⅡ在2011年3月才結束研發工作，當時正處于初始試驗階段，預計在2014年才能完成用戶全面技術測試。因此，M46 MkⅡ“石弩”才選擇了成熟的“阿瓊”MkⅠ坦克底盤。從防務展上對外展示的M46 MkⅡ“石弩”的外形來看，其底盤和“阿瓊”MkⅠ坦克底盤沒有什么區別：駕駛艙在車體前部右側，敞開式戰斗室位于車體中部，動力裝置后置，車體正面去掉了具有印度特色的V型防浪板，楔形車首下方安裝了一個可收放踏板，方便乘員下上下車及裝填炮彈，后部動力艙高度稍高于駕駛艙和戰斗室。車體兩側設置了7個負重輪，主動輪后置，誘導輪前置，履帶為雙銷掛膠履帶，側裙板覆蓋高度沒有變化，僅可以覆蓋負重輪上緣。

由于“阿瓊”MkⅠ坦克底盤長度滿足改裝要求，并不用像“勝利”坦克那樣增加長度，因此尺寸保持不變。其動力系統和傳動系統保持了原有的型號，發動機依然采用德國MTU 838Ka-501渦輪增壓柴油機，最大輸出功率1030千瓦，傳動系統為倫克RK-304A自動變速箱，設有4個前進擋和2個倒擋，由微機控制自動換擋。底盤懸掛系統仍采用液氣懸掛，為了保持自行火炮射擊時的穩定，懸掛系統應該加裝了液壓鎖定裝置。M46 MkⅡ“石弩”戰斗全重為44.5噸，較“阿瓊”MkⅠ坦克減少了近14噸（“阿瓊”MkⅠ坦克戰斗全重58.5噸），其最大公路行駛速度72千米/時，最大行程450千米。

M46 MkⅡ“石弩”自行加農炮依然采用敞開式戰斗室，戰斗室四周設置了鋼制裝甲擋板，可抵御7.62毫米以下槍彈的射擊或手榴彈破片的襲擊。駕駛艙前部擋板安裝了一個矩形觀察窗，方便駕駛員在前部擋板支起時駕駛戰車。戰斗室兩側擋板內部設置了存放彈藥的彈架和乘員席。戰斗室上方也沿用了M46 MkⅠ“石弩”的金屬遮陽頂棚，據悉其達到了北約STANGN2的防護標準。該炮的主要武器也是1門M46式130毫米加農炮，安裝方式與M46 MkⅠ“石弩”相同，炮口朝后，底盤尾部安裝了用于行軍式固定火炮的固定裝置。該炮沒有安裝自行火炮常見的助鋤，從其射擊的照片來看，射擊時需在履帶后方布置三角形鋼制固定裝置。該炮的輔助武器為1挺FN MAG型7.62毫米高平兩用機槍。

作為一款聞名于世的牽引式加農炮，M46憑借其優異的性能和低廉的造價，成為戰后很長一段時間華約國家和許多第三世界國家的主要炮兵裝備。即使在21世紀的今天，該炮還活躍在許多熱點地區。上世紀40年代末，蘇聯為了取代落后的A19式122毫米牽引式加農炮而研制了M46式130毫米加農炮。該炮由蘇聯M36式130毫米海軍炮發展而來，采用單筒身管，身管長6850毫米，裝有單氣室多圓側孔沖擊式炮口制退器；炮閂為手動橫楔式炮閂，具有變后坐長的溝槽式液壓制退機裝在炮身下方的搖架槽內，液體氣壓式復進機固定在炮身上方。炮架由搖架、上架、下架、大架和防盾組成，大架裝有炮身推拉器，瞄準部分由方向機、高低機、平衡機、瞄準裝置組成，高低機為單齒弧外嚙合式，平衡機為氣壓式，瞄準裝置由周視瞄準鏡、直接瞄準鏡與照明具組成。該炮配用的主要彈種是殺傷爆破榴彈、火箭增程彈、曳光被帽穿甲彈和照明彈，使用火箭增程彈時最大射程27千米。

從1955年起，印度與蘇聯日益密切的關系讓蘇制武器源源不斷進入印度軍隊裝備序列，小到AK-47突擊步槍，大到米格-21戰斗機，作為蘇聯廣泛用于軍援的M46式加農炮自然也“踏上”了南亞次大陸。根據印度公布的相關資料，其總共采購了750門M46式加農炮，目前仍有大約450門在印度陸軍服役。集成到“阿瓊”MkⅠ坦克底盤的M46式加農炮進行了適應性改裝，其安裝在一個半圓形基座上，并去掉了火炮下架、大架和運動體及防護盾等，火炮炮身、搖架、上架、方向瞄準鏡、直接瞄準鏡等都不做改動，火炮方向射界左右各14.5°，高低射界-2°～+45°，爆發射速8發/分，持續射速6發/分，彈藥基數30發，彈藥種類基本保持不變。但有消息稱，印度可能為M46 MkⅡ“石弩”自行加農炮采購了新型火箭增程彈，射程可達40千米。

從上文可知，M46 MKⅡ與M46 MkⅠ最大的區別是采用了新型坦克底盤。不過，其仍然是一型非常簡陋的自行火炮，除了機動性能有所提升之外，整體性能并沒有大的改進。眾所周知，現代履帶式自行火炮早已采用封閉式炮塔結構。隨著自行火炮自動裝彈機、自動化火控系統、大口徑火炮和制導炮彈等火炮分系統技術的發展，現代履帶式自行火炮的作戰性能已經有了脫胎換骨的變化。作為一直執著于建設“有聲有色”大國的印度在21世紀新“研制”的自行火炮，M46 MKⅡ著實讓人大跌眼鏡。上文已經提到，依托現有成熟火炮和履帶式底盤，在不進行大的結構改動的前提下，簡單組合成自行火炮的確是一種投入小、見效快的選擇。但這種“拼湊型自行火炮”難以克服原有武器的缺陷，其存在方向射界窄、自動化程度低下等諸多不足之處。上述缺陷制約了M46 MKⅡ“石弩”自行加農炮戰技性能的提高，加上該炮配備的M46式加農炮采用炮口向后的安裝方式，射擊時其還要掉轉車頭，戰斗-行軍轉換時間長于許多采用同樣思路組合而成的自行火炮（即火炮炮口向前），整體性能即使在同級別“拼湊型自行火炮”之中也只能是敬陪末座，與在21世紀新出現的現代自行火炮的差距更是有云泥之別。endprint

如果說在上世紀80年代，從未自行研制過自行火炮且技術儲備極度匱乏的印度選擇依托現有裝備組合出“拼湊型自行火炮”還情有可原的話。那么30年的時間過去了，印度依然選擇同樣的思路組合出整體性能提升有限的M46 MKⅡ“石弩”自行加農炮就讓人難以理解了。什么原因導致印度自行火炮技術在30年過去之后仍然踟躕不前，進而導致其當下仍要選擇落后的M46 MKⅡ“石弩”自行加農炮呢？

踟躕不前的背后

作為重要陸戰武器，自行火炮是一個復雜系統工程，也是一個國家工業實力的結晶。在英國人的幫助下，印度以引進“勝利”主戰坦克為契機，迅速建立起了自己的坦克工業體系。坦克工業體系的建立帶來的輻射效應為其他履帶式陸戰機動作戰武器系統的發展奠定了良好的基礎，即坦克工業體系至少可以為自行火炮提供其重要組成部分——履帶式底盤，因為很多自行火炮的底盤直接取自坦克底盤或衍生自坦克底盤。作為印度自行火炮起步階段產物的M46 MkⅠ“石弩”自行加農炮，其能夠成功誕生并批量生產裝備部隊就得益于印度坦克工業體系的建立。無論是在印度自行火炮工業體系里，還是在印度陸軍自行火炮裝備序列里，M46 MkⅠ“石弩”自行加農炮的地位都屬于廢物利用思想下的應急產物，其過渡性質的裝備地位決定了自身并不是印度陸軍的理想自行火炮。印度陸軍理想的自行火炮自然是具有世界先進水平的炮塔型履帶式自行火炮。

印度對M46 MkⅠ“石弩”自行加農炮的缺陷并沒有視而不見，其在發展該型火炮過程中也開始醞釀研制配備大口徑壓制火炮的炮塔型履帶式自行火炮。由于自身國防工業基礎和自行火炮技術儲備不足以支撐印度自行研制封閉式炮塔型履帶式自行火炮，其自然又將目光轉向了國外。上個世紀80年代末，印度陸軍提出了購買自行火炮的計劃。計劃提出后，印度就開始到處物色候選型號。經過一番權衡，1995年，印度國防部選中5家軍火公司的155毫米自行火炮。其中，當時的英國維克斯造船和工程公司帶來了AS90自行榴彈炮；法國地面武器工業集團帶來的是GCT自行榴彈炮；T6炮塔則是南丹尼爾公司和印度軍工企業合作研制的產品；斯洛伐克馬丁公司（現屬康斯初克塔公司）和波蘭HSW公司則分別帶來了“祖扎娜”和“蟹”式自行榴彈炮。這些公司按照印度的要求，都把各自自行榴彈炮炮塔整合到T-72M1或“阿瓊”MkⅠ坦克底盤上供印度進行試驗評估。

由于評估要3年多的時間，迫不及待的印度陸軍當時還提出向俄羅斯租借120門2S19自行榴彈炮的計劃，后來由于國防部的反對而作罷。根據相關信息，AS90自行榴彈炮配備的GBT-155炮塔還被集成到“勝利”主戰坦克底盤上供印度進行測試。一共有2輛配備GBT-155炮塔的樣車在印度進行了長時間測試?！皠倮敝鲬鹛箍说妆P和GBT-155炮塔組合而成的自行火炮整體性能達到了上世紀80年代中期的世界先進水平，印度對其長時間測試后的表現也比較滿意。但由于GBT-155炮塔的價格過高，印度國防部和英國維克斯造船和工程公司沒有達成協議。就這樣，印度陸軍與在“勝利”坦克底盤基礎上發展的第二種自行火炮失之交臂。

從1995年開始，5家軍火公司將各自的自行火炮炮塔集成到印度T-72M1或“阿瓊”坦克底盤上。經過長時間的測試和評估，1999年印度陸軍選擇了由南非丹尼爾公司T6型炮塔和“阿瓊”MkⅠ組合而成的自行火炮，并將其命名為“布希姆”（印度神話中的武士）自行榴彈炮?！安枷Ｄ贰弊孕辛駨椗谲圀w長12.4米，寬4.7米，高3.1米，戰斗全重52～54噸。該炮采用的T6炮塔是南非丹尼爾公司為滿足對老式火炮改造要求，在G6輪式自行榴彈炮炮塔基礎上開發的全自主式炮塔，全重18.5噸，采用鋼板焊接而成，可抵御輕武器和炮彈破片的攻擊。該炮塔采用155毫米52倍口徑身管火炮，高低射界-5°～+75°，方向射界360°；發射ERFB-BB全膛增程底排彈時射程可達52千米，若發射新型復合增程彈時，其射程達67千米。T6炮塔的后部裝有40枚彈丸、40個發射藥組件、240個發射模塊，除了炮塔里面存儲的彈丸和發射藥組件外，底盤中也存儲了8枚彈丸和發射藥組件。T6的最大射速可達8發/分，全自動火控系統讓其具備10秒內實現多發同時彈著的能力。炮塔上還配備有1挺7.62毫米機槍和4具煙幕彈發射器（炮塔前部左右各兩個）。

讓外界意想不到的是，1999年的卡吉爾沖突給之后的印度炮兵裝備發展帶來了深刻的影響。在沖突中，印度炮兵裝備性能落后、快速反應能力不足等弱點暴露無遺，深深刺痛了印度陸軍的神經。沖突結束后，印度陸軍為了實現炮兵現代化、提高炮兵的作戰能力，在2000年制定了“野戰炮兵合理化計劃”。根據該計劃，印度陸軍將斥資187億美元升級現有火炮和購買3200～3600門155毫米52倍口徑/39倍口徑火炮，包括1580門牽引式榴彈炮、435門輕型榴彈炮、100門履帶式自行榴彈炮、180門炮塔型輪式自行榴彈炮和814門車載式自行榴彈炮。升級和購買的火炮將裝備印度陸軍約200個炮兵團，取代目前14種不同口徑的火炮，計劃在2020—2025年之前形成以155毫米系列榴彈炮和多管火箭炮為主體的炮兵部隊。

雖然印度在1999年初步選定了“布希姆”自行火炮，但當年的卡吉爾沖突打亂了采購計劃。之后，“野戰炮兵合理化計劃”的制定和拖沓的采辦程序則使雙方購買協議簽訂一拖再拖。2005年，當時由國會黨領導的聯邦同盟會以丹尼爾公司和上屆政府相關部門存在違規交易為由，停止了與該公司的所有交易并對該采購案進行調查?！安枷Ｄ贰弊孕谢鹋谛∨可a的計劃也被叫停，受此牽連的還有G5-2000自走炮的采購計劃。這里的違規交易主要指火炮采購中存在有腐敗行為。自上世紀80年代以來，印度軍購中的腐敗案便層出不窮，眾所周知的“博福斯”一案就是印度上世紀90年代最大的軍火腐敗案。當時，博福斯公司通過一位意大利商人向拉吉夫·甘地政府行賄1160萬美元。最終，該腐敗案的曝光直接導致拉吉夫·甘地政府在1989年國民大會選舉中敗北。

從上世紀90年代“博福斯腐敗案”開始，不斷深入的反腐敗運動盯上了相關的政府官員?！耙皯鹋诒侠砘媱潯睊伋鲋?，在全國腐敗的背景下（在NGO“國際透明組織”的“國際清廉指數”等調查中，印度的得分非?？亢?，2011年時僅排在第95位。腐敗已經腐蝕了印度每一個政府機構），龐大的火炮采購計劃自然成為腐敗的重災區。揮之不去的軍購腐敗案讓印度陸軍炮兵裝備更新計劃一推再推。一系列火炮采購腐敗行為被不斷曝出，可是大多數被查出的腐敗官員并沒有被定罪，而那些被索要賄賂的公司卻被長時間列入“黑名單”，禁止參加印度火炮的招標。軍購中的腐敗不但浪費了大量財政收入，導致軍費使用率不高，而且嚴重影響了印度軍隊現代化建設事業的推進。

某宗軍購腐敗曝光后，印度政府的通常做法是放棄購買計劃或進行重新招標，然后開始調查腐敗案（就像此次腐敗案）。但是，如果印軍某個武器更新計劃提出后，其采購過程中頻頻出現腐敗問題，就會陷入到無休止的惡性循環中：發出招標申請引來眾多軍火企業的廝殺→招標過程中出現行賄受賄等腐敗現象→取消招標→調查腐敗案→再次發出招標申請→又引來眾多軍火企業的廝殺→招標過程中又出現行賄受賄等腐敗現象……這種惡性循環導致的后果是武器更新計劃一推再推，軍隊遲遲無法得到所需的武器裝備，進而影響現代化的順利推進。“野戰炮兵合理化計劃”在執行過程中由于“腐敗案”、“泄密案”等事件的發生，對包括自行榴彈炮在內的多種火炮進行了多次重新招標，最終導致計劃提出十多年后人們驚奇地發現印度陸軍炮兵竟然沒有增加1門新型火炮。由此可見，“腐敗案”對印度陸軍炮兵的“傷害”有多大。

結 語

2012年4月，印度國防發展與研究組織（DRDO）宣布重啟“布希姆”自行榴彈炮項目，意味著這個中斷多年的項目有望起死回生。但是由于對丹尼爾公司和印度政府存在違規交易的調查還沒結束，“布希姆”自行加農炮仍處于測試之中，服役時間依然是個未知數。加之現役的M46 MkⅠ“石弩”自行加農炮已經老舊到不堪使用的地步，印度不得不再次選擇依托現有成熟火炮和履帶式坦克底盤組合出“拼湊型自行火炮”的思路，“研制”出了M46 MKⅡ“石弩”自行加農炮。這實屬印度面對殘酷現狀的無奈之舉。

（編輯/筆嘯）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