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成全你的碧海藍天

崔新娟

妹妹背叛了婚姻
母親打來電話告訴我，欣然離婚了，孩子判給了吳錚。吳錚還住在家里，倒是死丫頭欣然搬出去了。聽到欣然離婚的消息，我的心猛地收緊。
妹妹欣然的緋聞我早有耳聞，也曾旁敲側擊提醒過她。以為她一時貪玩糊涂，過一陣子便幡然醒悟了，不想，她居然動了真格，鬧到離婚的地步！
要說吳錚待她實在不錯。吳錚不是本地人，長得帥氣清朗，脾氣也好，自入贅以來，孝敬父母，體貼本分。真想不通這個傻丫頭欣然，守著身邊的幸福不珍惜，瞎折騰什么！
撥通了欣然的電話，本想狠狠訓她一番，可一聽她沙啞的聲音，突然有了一絲心疼和不忍。不管她在別人眼里如何不堪，她都是我的親妹妹。我強忍著不快，勸慰她說，吳錚寬厚老實，孩子才三歲，若你回心轉意，吳錚會寬恕你的。哪知不等我說完，欣然便生硬地掛掉了電話。
憋在心里的怒火被她這么一激，一下子就竄得老高。我忿忿然發條信息：丟掉那么好的老公和親生女兒，你會后悔一輩子的！過了半晌才收到欣然的回復：你看他好，你心疼外甥女，那你要他！
簡短的一句話，刺得我心口發痛。我比妹妹大兩歲，欣然的女兒都三歲了，而我感情還沒著落。
不是沒經歷過，而是只經歷了一次，感情便從此七零八落，再不敢奢望暖暖的愛會將自己淹沒。
破碎的家令人心疼
周末，我買了些新鮮的瓜果以及小女孩喜歡的玩具，滿滿提了兩大包打車回家。
雖然公司離家只有七八里，可我自從參加工作就一直在公司宿舍住。尤其欣然結婚后，我回家更少了。不是不想和爸媽親近，只是一回家母親便逼我相親。可我的事還沒讓父母安心，欣然就離婚了。
母親在葡萄架下擇菜。一片菜葉，翻來覆去顛倒幾遍，竟沒看見我進門。我輕叫了聲“媽”，居然把母親嚇得一愣怔，哦，囡囡該放學了，我去幼兒園接她！我心里驀然酸楚。打開手機看了看，才九點半。
母親嘆口氣，嘮叨著，欣然去新公司一年半，便和公司老總牽扯不清。前些日子，老總的妻子出車禍猝然離去后，欣然不管家人規勸，要死要活要離婚。
母親說：“吳錚是個好孩子。與欣然離婚后，獨自帶著女兒，連個住的地兒都沒有，閨女沒良心，咱做老人的不能虧待人家，于是，我和你爸商量，當不成上門女婿，那就把吳錚當兒子……”末了，母親愴然盯著我，“新月，你也三十多了，別老讓爸媽的心為你懸著，前些日子隔壁劉嬸給你介紹個男友，我一聽說是離婚茬，就回絕了。后來想想，你這歲數，年齡相當的好男孩早結婚生子了……”
都啥時候了，還有心說這。我不耐煩打斷母親的絮叨。覺得母親話里有話，似乎暗示什么。
快到中午時，吳錚打來電話，說他去幼兒園接孩子。母親掛掉電話，邊幫我洗菜拌醬，邊自語，養了倆閨女，都不如吳錚孝順……
吳錚帶孩子進門時，飯菜剛做好。才月把沒見，吳錚便滄桑很多。臉頰消瘦，眼神黯然。他低著頭扒拉米飯，滿桌菜肴，只是略微動下面前的兩個。但他飯后卻沒忘記給父母盛湯，雖然聲音低沉，失去了往日光澤，但仍舊左一聲“媽”右一聲“爸”地叫著，且不說父母心中滋味，我這當姐的聽了，心里也無端地疼。
回不去的過去
公司臨時要個策劃，回去時天有些黑，母親執意要吳錚送我。吳錚推出摩托車，拘謹道：“姐，我送你。”看著吳錚拘謹而落寞的神情，我有一絲異樣的感覺。
吳錚載著我一路無語。西區的路況差，堆積了一些建筑材料。拐彎時，摩托車誤行在沙石上，把我和吳錚甩到了地上。吳錚飛快從地上爬起來，麻利地把我扶起來，焦急地問：“沒事吧，姐？”
細心的吳錚發現我走路有些拐，堅持要帶我就近到診所包扎。
拗不過他，只好隨他去了診所。大夫見我僅是腳踝處擦掉層皮，上些碘伏后沒做處理。吳錚不厭其煩地問，怎么不包扎？傷沒傷骨頭？問得大夫煩躁地，“現在知道心疼老婆了？早心疼騎車早慢了！”
話一出口，我和吳錚不約而同地對視一眼，尷尬的臉紅到了脖子根。
一晚上心里都燥熱得不能平靜，原本考慮成熟的策劃沒做好，只在博客里寫些不痛不癢的心情文字。
那天抽空去趟欣然租住的公寓，門鎖著，敲好一陣都沒人應聲。失望地下樓時，在樓梯口遇到從小車里鉆出來的欣然。車里坐著個衣著光鮮，年過半百的男人，想必就是讓欣然拋夫棄女的男人。
我拉著欣然的手，還沒說話，便被欣然甩開了：“我拿個東西，馬上走。他好不容易同意我住他家了，我得麻利點，不能讓他心煩！”
看著平日在家嬌生慣養，在吳錚面前飛揚跋扈的欣然，對這個老男人卻如此小心翼翼，如此卑微，我忽然明白，我的勸解毫無意義。
逐漸滋生的情愫
這段日子，父母不時打來電話，以各種理由要我回家。他們不再逼我相親，和吳錚單獨相處的機會不覺多了起來。
孤寂太久，突然有這么個熟悉而陌生，親昵又疏離，傷感且頹廢的男人在自己面前來往，我的心，如長草般無端冒出許多細嫩的幼芽。
母親悄悄把我拉到一邊，新月，吳錚這孩子心善，長得也好，就是欣然不知好歹不珍惜；你也這么大了，像你這個年齡的未婚小伙確實不好找，真不如和吳錚過呢。要是你愿意，吳錚那邊，我去說……
這些話要擱在往常，我早就生氣了。可經過這段日子相處，不知何時我對吳錚生出了別樣的情愫。我不好意思道，媽，你想哪去了。
不知是不是母親的交代和攛掇，吳錚主動接送我的時候多了起來。這個細心的男人，和我一起出去的時候，他都會帶上囡囡。
因為囡囡，我們間的交流便更加順暢，話題也更多；可也是因為囡囡在場，我始終都得以囡囡大姨的身份存在。這樣與我期望的進展速度有些相悖。好在有父母支持，我想，用不了多久，吳錚便會褪去親情的羞澀，小囡囡也會順理成章接受我角色的轉換。
做成全愛情與親情的勇者
日子一天天明媚起來。囡囡不再像以前那樣吵著要媽媽，她更喜歡和我在一起；父母也有了舒心的笑臉。只是吳錚，依然和之前一樣，從不說一句讓我臉紅心跳的話。
欣然一直沒和家里聯系。憧憬幸福的我，只是偶爾會想起她。
那晚回家，一進門我便感到氣氛有些異樣。屋里是嘈雜的訓斥和尖細的哭泣。
欣然回來了。不過一年多時間，她就瘦得不成樣子。那個年過半百的男人到底沒真心接納她。她無顏回家，跌跌撞撞地流落在另一個城市一段時間后，還是選擇了回家。
到底是自己女兒，無論她做錯過什么。只要她回頭，便會有父母的接納。我站在客廳里，聽著里屋的嘈雜，心一點一滴地收緊。她是我的妹妹，與我骨肉相連的親人，我怎么可以拒絕接受她？
樓上，吳錚房間的燈亮成欣然喜歡的溫柔的橙色時，我知道，自己之前的情愫，只能在風中飄散了。不管寬厚隱忍的吳錚會不會完全原諒她，她都是囡囡的媽媽。我心里亂亂的。一時間，我忽然明白，為什么吳錚一直沒對我表達過有關愛情的話。原來所謂家人的支持和自己的把握，都是一廂情愿的愿望，最終敵不過他心底對愛情的執著。
我揉了揉眼睛，笑著沖樓上喊道：“欣然，快讓吳錚送姐回公司，剛接到電話，急著做個策劃！”
我只是他們的姐姐，從開始到現在，一直都是。
坐在吳錚的摩托車上，我微微笑著說：“明天我去見見主管前幾日給我介紹的對象，接觸下，說不定還真能把自己嫁了。”吳錚的聲音很低很低：“姐，你那么善良，會有美好的愛情在不遠處等你的。”聽了這句話，哭泣的心一瞬間想要穩妥地隱藏。我要做成全愛情與親情的勇者，這是最后一次讓吳錚送我。
責編/昕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