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搖籃

何源梅+趙樹香

那是一個傳遞星星之火的搖籃！那是云南省第一個勞動童子團誕生的搖籃！那是白色恐怖下第一個農民協會建立的的搖籃！坐落在文山市德厚鎮灑戛竜村的那間雕梁畫棟的四合院，就是20年代培養革命黨人的搖籃。

的確，革命種子播種到哪里，就會在哪里生根發芽，開花結果。在風風雨雨中誕生的勞動童子團和農民協會，就是在灑戛竜這個革命搖籃中成長起來的參天大樹。

第一個勞動童子團的誕生

桃花紅，李花白，春雨播撒三月間。1927年3月，革命黨人李國棟受黨組織的派遣到灑戛竜小學任教，他以教書為公開身份開展革命活動，為的是在文山這塊處女地上開辟地下黨的工作據點，領導各族人民開展革命斗爭。

當時的灑戛竜，是通向蒙自、昆明的通商要道，來往人員復雜，玉溪、通海、等十八個省和澳大利亞、印度尼西亞等五個國家的商家常駐這里。這里還駐扎了國民黨的一支部隊。在這樣的環境中開展革命活動，意義重大，在這樣的大環境中播下革命的種子，這是形勢的需要，革命的需要。李國棟把革命的種子帶到了這片肥沃的土地上。他在灑戛竜開辦學校，吸收少數民族青年學習文化知識；他把革命思想和黨的民族政策帶到學校。晚上由學生帶領，拄著拐杖挨家挨戶地走訪。他向群眾學習民族言語，過年的時候幫農民寫春聯，寫牌位。春去秋來，樂西、大龍、白魚洞等少數民族村寨，不知留下了他的多少足跡，受到了農民的愛戴和尊敬。他提倡男女平等，動員女學生剪辮子，放小腳，主張女孩與男孩一樣有受教育的權利。他的聲音、他的文化思想融入春雨雪花，滋潤文山這片未開墾的處女地。

少年強則國家強，少年進步，則國家進步。1927年秋，云南省第一個勞動童子團在李國棟的組織下，在灑戛竜小學誕生。勞動童子團以高年級學生陳炳良、羊鳴皋為領導力量，李國棟當校外輔導員，聘請文山地方武裝肖天明部駐守灑戛竜的大隊長陳曉波當名譽團長。

李國棟認為，種子播在地里，需要澆水、鋤草、施肥，才能開花結果，才能長成參天大樹。于是，他結合民族少年思想、各民族的風俗，他循循善誘，春風化雨。他編排通俗易懂的文藝節目到鄉村演出。

窮人苦、窮人苦，

衣爛無錢買布補，

肚餓無糧下鍋煮。

不讀書、不識字，

只為無錢來念書，

為哪樣苦，

不怪窮人天生命就苦，

只怪吃人的官場豪紳和田主，

壓迫窮人出稅又交租。

要不苦，勤讀書、多識字、學道理，

為窮苦人民爭出路，

推翻官場，

殺盡豪紳和田主，

凡事都由窮人自己來做主。

這首用順口溜形式說明革命道理的歌謠，經過學生的口在灑戛竜的貧苦農民中廣泛傳誦。

勞動童子團，是學習的童子團，是勞動的童子團，是革命的童子團。

在團長的帶領下，孩子們肩扛紅纓槍，高呼革命口號，上街游行、散發傳單，少年革命斗志激揚澎湃。

在建立勞動童子團的基礎上，黨支部還在學校組織了學生會，在學生會里設總務部、組織部、宣傳部。總務部下設小賣部，經營筆墨紙張和零星食品，籌集學校辦學經費。課堂上，孩子們學文化，接受進步思想；放學后，上山勞動，幫助窮人干活。孩子們不怕山高坡陡，坡上積肥；不怕山遙路遠，山上砍柴；不怕水深林密，到地里拾收落的糧食。一不怕苦，二不怕累的勞動觀鍛煉了孩子們從小愛勞動的美德。

1931年“九·一八”事變后，全國掀起了反日救國高潮。李國棟在灑戛竜小學成立了“反日救國會”，勞動童子團的孩子們積極行動，又投入到反日救國中。他們走村寨，入農戶，揭露日本帝國主義的侵略罪行，宣傳抗日救國的道理，呼吁各族人民團結起來，一致抗日，自覺抵制日貨。組織學生到村頭和交通要道檢查過往商人、馬幫，發現日貨即沒收燒毀。革命意志逐漸高漲，抗日烈火越燒越旺。勞動童子團發出的革命聲音，久久回蕩在七鄉大地上……

第一個農民協會的誕生

“風潮滾滾，但覺那雄獅已猛醒，同胞四萬萬，互相聯合筑長城。神州大地奇男子，攜手去從軍，但憑著團結力，旋轉新乾坤。哪怕它，歐風亞雨來勢真猛勇，練鐵肩，擔重任，壯哉國民軍。” 這首《從軍歌》，如今還在灑戛竜群眾中傳唱。

1927年12月下旬，灑戛竜黨支部正式成立后，李國棟征得校長段嘉言的同意在灑戛竜小學校內開辦農民夜校，為的是培養農運骨干。

每當夜幕降臨，灑戛竜小學的油燈就開始亮了，村里的農民紛紛走進學校，翻開《工農識字課本》，一個字一個字認真地讀起來，一筆劃一筆劃工整地記錄下來，上課的黨員在教農民識字的同時，向參加夜校學習的農民灌輸革命道理，教唱進步歌曲。“青青的山、綠綠的水、燦爛的山河，美的衣，鮮的食，玲瓏的閣樓，誰的功，誰的力，勞動的結果，全世界的工農，聯合起來啊！”

開始報名參加夜校學習的只有10余人，黨支部成員又深入到貧苦農民中去宣傳，幫助農民找苦根，號召農民聯合起來，推翻軍閥田主，自己當家作主人。經過宣傳，群眾覺悟逐步得到提高，在山間地頭，常常可以聽到“起來，饑寒交迫的奴隸，走上前，走呵！曙光在前，打倒地主殺豪紳，努力土地革命，齊暴動”的歌聲。報名參加農會的人也越來越多。后發展到100余人。

黨在農村的工作有了一定基礎后，灑戛竜黨支部決定成立文山州第一個農民協會——灑戛竜農民協會。

1928年1月23日，那是群眾歡度春節的好日子，灑戛竜下寨打谷場上，紅旗飄揚，鑼鼓喧天，熱鬧非凡，灑戛竜農民協會成立大會在這里召開，會員們抬著鮮紅的會旗，手拿梭鏢、大刀，肩背毛瑟步槍、銅炮槍，威風凜凜地走進會場，“打倒軍閥”的歌聲此起彼伏。農會會員們一致推選段嘉言為農會主席，朱應奎、張光華、饒開甲、白應章為委員。會后，農會會員高呼“打倒帝國主義”、“打倒軍閥”等口號到灑戛竜街上游行。晚上，會員們自編自演文藝節目，慶祝文山州第一個農民協會成立。那天，正是大年初一的好日子，鑼鼓聲、鞭炮聲，口號聲，唱歌聲交相輝映，從此拉開了農民打土豪，分田地的序幕。

當時的灑戛竜，地方軍隊亂派糧、亂收款，亂收捐稅，苛捐雜稅壓得農民喘不過氣，岳、毛兩家惡霸地主和國民黨駐軍的頭目肖天明，他們亂派軍糧，亂收稅款，農民有田不能栽，有地不能種，吃不飽，穿不暖的生活困境讓農民受苦受難。為了推翻壓在農民頭上的深重負擔，農民協會投入到減糧、減稅的斗爭中。

會員們揚眉吐氣的日子就要來到。 1928年2月，武裝頭目王汝為帶著隨從人員到灑戛竜視察部隊，地下黨員李國棟、楊立人得知后，認為可以利用王汝為到來視察的機會，解決亂派軍糧稅款的問題，以打擊岳、毛兩地主和肖天明的囂張氣焰。

暖暖的太陽開始冒出頭來，農民協會的會員和學生，集聚在村口，抬著鮮紅的會旗、校旗夾道歡迎王汝為。這種特殊的場面讓王汝為非常自豪和高興，大加贊揚，并當場對楊立人說：“你們好好干，有什么問題、意見，晚上可以來跟我反映，我幫助解決。”

天還沒有黑下來，李國棟、楊立人和農民代表就來到王汝為的駐地。他們對王汝為提出兩個問題：第一，派軍糧要有標準，賬目要公開，使大家明白；第二，稅收要有限度，只能按規定的收，沒有規定的不能收。王汝為當即對部下肖天明交代，叫他按李、楊提出的要求去做，并說以后派軍糧要經師部批準，沒有批準的不能派，按大戶多出，小戶少出的原則征收軍糧；稅收除了政府規定的或者是我安排的可以收外，其它的不得亂收。若有人亂收，查出來交師部處理。面對上師，肖天明哪敢得罪，他把軍糧賬目作了公布，并規定了收糧標準，稅收項目。岳、毛兩家惡霸地主從此也不敢亂派糧稅了。這次斗爭，減輕了農民的一些負擔，鼓舞了農會會員和農民群眾的斗爭熱情，使他們看到了組織起來的力量和斗爭取得的勝利，推動了農民運動的發展。

灑戛竜河水波浪寬，風吹稻花香兩岸，朋友來了有好酒，敵人來了有獵槍。如今，勞動童子團和農民協會成了紅色記憶的標點、如果你站在歷史的制高點，讓目光穿越搖籃里的時空隧道，就能聽到勞動童子團和農民協會高亢激揚的革命回聲。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