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建強：為了29位乘客的生命安全

姚寧+潘皇林

敖建強至今仍昏迷不醒。這位50歲的苗族漢子靜靜地躺在黔東南自治州人民醫院重癥監護室的病床上，身上插滿了管子。病房里，心電監護儀發出的警示聲有規律地響著。

1月11日，敖建強駕駛著大客車行駛在劍河至凱里的高速公路上。行駛至臺江境內石板橋路段時，敖建強突發腦溢血，在危急關頭，他用盡最后的力氣急拉手剎，將大客車安全停靠在應急車道。車停穩了，29名乘客安全了，敖建強卻一頭撲倒在方向盤上……

“是駕駛員救了我們”

時間回溯到1月11日中午。

13時30分，劍河縣汽車站，29名乘客驗票后登上貴H17726大客車，他們的目的地是凱里市。駕駛員敖建強發動車子，緩緩駛出站門，進入玉凱高速公路。

14時28分左右，行經臺江境內石板橋路段時，坐在22號座位上打瞌睡的乘客莫周天突然驚醒，他感覺到車速不太正常，“客車像油路被堵塞了一樣，一頓一頓的”。

隨著“嘎”的一聲，客車猛地一下剎車，靠邊停在應急車道上。莫周天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聽前排有人大喊：“不好了——師傅不行了！”

莫周天跑到前排，只見駕駛員敖建強撲倒在方向盤上，右手還緊緊攥著剎車桿。幾位男乘客把敖建強輕輕扶靠在座位上，才發現他全身被汗水浸透，牙關緊咬，不省人事。

看著旁邊呼嘯而過的車輛，莫周天嚇出了一身冷汗。這可是限速90公里的高速公路！車上還有29名乘客！

大客車停靠的路段是上坡路，約15度斜坡，假如沒有把車停住、拉上手剎，客車可能會往后退。前方幾百米處就是隧道口，右邊護欄外就是陡坡……要不是敖建強緊急停靠控制住了車輛，后果將不堪設想。

“是駕駛員救了我們！”看著滿頭大汗、昏迷中還咬緊牙關的敖建強，乘客們意識到，突發重病緊急剎車，這得需要多大的毅力？需要忍受多大的痛苦？

霎時，慌亂的人群安靜下來，幾名乘客不約而同地撥打了120急救電話。

不一會，臺江縣人民醫院的救護車趕到現場，敖建強被診斷為突發腦溢血。

“看到他右手搭在手剎上，我就明白了停車時的情況。”帶隊前來急救的張瑞醫生說，“他整個身體右側失去了知覺，可能是因為拉手剎用盡了力氣。”

GPS監控中心數據顯示，敖建強突發腦溢血到減速、靠右、拉手剎一系列動作發生時間為14時28分18秒至14時28分28秒之間。由于衛星定位測算是10秒一測，這系列動作發生的實際時間可能更短，或許只有幾秒鐘。

數據顯示，14時28分28秒，貴H17726大客車停車時未踩腳剎，而是直接把手剎拉緊。短短的幾秒鐘內敖建強作出了最正確的選擇，耗盡全身最后一點力氣，保證了車上29位乘客的生命安全。

平生第一次失約

由于臺江縣醫院不具備開顱手術的條件，敖建強于當天晚間轉院到黔東南自治州人民醫院，進行了長達5個小時的手術。

1月12日中午，敖建強家。妻子胡安瓊正拿著照片一張張地翻看。屋子里很安靜，只聽見墻上的掛鐘“嘀嗒嘀嗒”地走。

此時的敖建強，還在重癥監護室內，尚未脫離生命危險。

相冊中不少照片是黑白照，那是敖建強參軍時拍的。1979年，16歲的敖建強入伍，參加了對越反擊戰，留下了幾張珍貴的照片。

1984年，21歲的敖建強參加了著名的老山戰役。那時，他是解放軍14軍118團5連的一名班長，他帶的班，是擔任主攻的尖刀班。就是在那場拉鋸戰中，敖建強身上留下了不少傷。

戰友們都說他命特別大，一枚彈片擦過他的右眼眼皮留下了一道疤痕、一發子彈打在他右腰時被彈夾卡住……

老山戰役中，敖建強榮立一等功，但他主動把一等功讓給了犧牲的戰友，自己拿了二等功。他還獲得二等英模、八一勛章、三等功等獎章勛章10余個。

退伍后，敖建強回到老家雷山縣丹江鎮武裝部工作。后來，已有20多年駕齡的他，應聘到黔嶺汽車運輸有限公司客一分公司，成為一名大客車司機。

“今年是老山戰役30周年，本來他和老戰友約好4月份一起去老山懷念犧牲的戰友。可是，他去不成老山了！”胡安瓊含著眼淚說，在戰友眼中，敖建強一向守時守信，這是他平生第一次失約。

“愿好人一生平安”

得知丈夫突發腦溢血時，胡安瓊怎么也不肯相信這個事實。

去年10月，夫妻倆剛去醫院做了全面體檢，幾乎所有病癥上寫的都是“無”，她實在想不通身體一直很好的老敖怎么會突發腦溢血。

敖建強的母親憂心忡忡地自言自語：“我這崽從小到現在命硬得很，他應該沒有事吧？怎么還沒醒過來喲？”

女兒小捷在福建讀大學，接到奶奶的電話后，她在電話那頭哭成了淚人，父親在她心中就是一座山，高大聳立，絕不會倒下。

原118團的老戰友李志林聞知敖建強突發腦溢血，卻在關鍵時刻保住乘客性命的事跡后，一天之內給胡安瓊打了20多個電話。

與此同時，貴H17726大客車上的乘客也在打聽敖建強的情況。他們還不知道，這位拼盡最后一絲力氣救了全車人性命的好駕駛員，到底叫什么名字？乘客莫周天、羅菊花等人回到凱里后多方聯系，才了解到敖建強的情況。

截至1月20日，敖建強仍然沒有蘇醒。這個苗族漢子全身插滿管子，靜靜地躺在重癥監護室的病床上。沒有人知道，病發的那一瞬間，他想的是什么？又是怎樣的意志，支撐他靠邊停車拉緊手剎？

監護室之外，探望的人絡繹不絕，有單位的領導和同事，有被救的乘客，還有素不相識的市民……他們帶來了鮮花和水果，向這位堅強的駕駛員表示敬意，祈禱他早日康復。

“沒有強烈的責任感和堅韌的意志力，一般人在那種情況下很難做到將車安全停靠。”有著25年刑偵工作經歷的雷山縣公安局退休干警金秀麟說。

“我們以他為榮！向他學習，向他致敬！”駕駛員黃生社說，敖建強出事那天，他去高速公路上接回接乘客，當時的路況非常危險，“老敖救了29個人咧！”

“敖師傅服務態度很好，去年，有幾名去劍河的外國朋友因為乘坐他的車而認識了他。此后，這幾位朋友只要去劍河，就專乘他的車。”同事邰光程說。

“敖師傅人平時做事很嚴謹，對自己要求特別高。這次在危急關頭完全憑靠自己，避免了重大事件發生，這種敬業精神值得公司所有駕駛員學習！”貴州黔嶺汽車運輸公司向經理說。

乘客羅菊花說：“好人一定會有好報，愿敖師傅盡快好起來。”

愿好人一生平安！（作者單位：黔東南日報社 責任編輯/姚 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