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話“功利”讀書

龍懷憲

讀書被視為有修養(yǎng)生活的一種雅事，而就讀書方法而言，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因人而異、因時而別。林語堂在《讀書的藝術》里說：“世上無人人必讀的書，只有在某時某地，某種環(huán)境，和生命中的某個時期必讀的書。”

我讀書駁雜，并無專精，少時多以興趣而讀，游移于古今人物傳記，或是小說、雜志。在那缺錢買書的年代，即便是三教九流的雜學也能足以讓我入迷，何況也并不知道什么叫“經典”。記得小時隨父上山勞作，常偷偷夾帶一本小說或雜志，利用勞作間隙悄悄躲到田間地頭的樹蔭下閱讀，免不了被大人視為“偷懶”而挨罵。可再是辛苦或挨罵，進入書中，便自有一番樂趣。

待工作以后，稍有錢了，書的類別也多了，讀書卻變得“功利”起來。記得從地方院校選調到部隊院校學習那年，聚在一起的是來自各省區(qū)院校的學員，少年意氣，總有談不完的話題，一會是《戰(zhàn)爭論》、一會是《戰(zhàn)略論》，我在這方面的話語權少之又少，于是周末便跑到書店，一口氣買了十多本軍事題材的著作，偷偷“惡補”。就是這一“偷”一“補”還真把軍事理論、軍事管理方面的知識豐富了不少。人到中年，生活多有歷練，但讀書的“功利”性依然故我。幾年前到清華大學經濟管理班學習，偶然受余敦康教授一堂國學講座所觸動，深感自己國學欠賬太多，便在一個月內惡補國學知識，這對我又是一次很大的提升。

仔細思之，讀書“功利”并非不好。工作、生活，每一個階段的讀書都需要有一個指向性。我工作至今換了十余個崗位，每換一次崗，新的任務總是倒逼我去“惡補”相應的知識。每準備一個課題，以問題為牽引，使我的閱讀更有目標、有方向、有系統(tǒng)，不知不覺中，知識結構便得到一次拓展提升的機會。

“功利”只是讀書生活的一面，而更多時候則全憑興趣，像小船順流直下，走多少里程，在何處停靠，全在偶然或靈機一動，與時勢無關。仁者樂山，取其渾厚穩(wěn)重；智者樂水，取其圓轉自如。這也正是儒家“游”的境界，亦是莊子所說的“忘其肝膽，遺其耳目，芒然彷徨乎塵垢之外，逍遙乎無事之業(yè)。”學、修之道，全在于自由舒適，隨心所欲，便是樂事。（作者系省衛(wèi)生廳黨組成員，駐廳紀檢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