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是純棉的

潘乃奇

作為女人，我從未考慮過給女兒使用棉布尿布這回事。女兒剛來到世間，我只曉得為寶寶準備紙尿褲即可。可我失敗了，女兒使用紙尿褲后的小屁股紅了一片。未待我開口，我的媽媽便后悔她當初聽信我“只用紙尿褲，不用尿布”的說法而未準備尿布，讓寶寶受苦了。

第二天一早，媽媽趁著有人在醫院照顧我，直奔超市買了十幾條純棉白毛巾回來，都是平時我舍不得買的、相對昂貴的毛巾。媽說，用它來做尿布比較放心。

我責怪媽媽不該如此，一來家中有舊的純棉床單、衣褲，可取來裁剪做尿布，人說新生兒穿百家衣更容易長大；二來媽媽經濟上本不寬裕，我心疼她省吃儉用花錢在我和女兒身上。然而責怪歸責怪，這純棉白毛巾尿布在我們的母嬰病房中，還是使用了一周，如旗幟般飄揚在曬衣架上。

我們出院回家后，女兒一天一個變，逐漸由出生時候的紅皮寶寶變得粉嫩鮮亮。月子里的我，有媽媽陪著說說話，有女兒在身側微笑，心里的甜蜜堪比裝著蜂蜜的花朵。

一天，窗外出現了難得一見的大太陽。那天，媽媽坐在我床邊，一邊折著一條條曬得暖暖的純棉尿布，一邊陪我聊天。

我問，“媽，小時候，沒有紙尿褲，我用什么做尿布啊？”“破舊的床單，撕開就用了。”

“那時候太窮，所有人都這樣吧？”“也不是。你小時候，咱們家住在租來的舊房子，看隔壁鄰居家晾在外面的尿布都是一條條純棉毛巾，媽心里就想著，這家人都是做什么的呢？單位發這么多毛巾？”“媽，那你咋不找個發純棉毛巾的單位呀！”“你也覺得發毛巾的單位好呀？”“是啊，媽，就像咱們家里這些純棉毛巾一樣，那么貴，我覺得有那么一點點浪費……”

“現在想想并不算浪費。后來咱家搬走了，我也問到了，原來那些純棉毛巾是鄰居花錢買的……媽當年虧待你了。”

話到此時，我竟無語凝噎。

天下每一個媽媽給孩子的愛都是百分之百的純棉，哪怕經濟上再拮據。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