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亞加，硅谷最大的“地主”

高峰

提起硅谷，許多人立刻會想到蘋果、谷歌等高科技公司，想到喬布斯、扎克伯格等IT界傳奇人物。談到他們成功的原因，你會想到遠見卓識、優秀的創意、打破常規等字眼。但不要忘了，再成功的企業也得“接地氣”——它們總得有一塊賴以生存和發展的土地，有自己的辦公空間。沒錯，它們離不開地產開發商。

77歲的約翰·阿里亞加就是硅谷最大的開發商，他與人合伙創辦的皮瑞阿里亞加公司，將曾經的加州果園變身成為如今風景如畫的高檔辦公區，成為谷歌、蘋果、思科等一大批高科技公司的大本營。開發硅谷也讓阿里亞加積累了超過25億美元的財富，成為硅谷非IT業最富有的人。

1937年，美國剛剛從大蕭條中緩過勁來，許多人仍在貧困線上掙扎，阿里亞加就在這個時候出生了。他的父親經營著一家小批發店，母親是家庭主婦，有時靠給鄰居們洗衣服補貼家用。阿里亞加共有5個兄弟姐妹。一家人平常的主食就是面包片夾生菜，只有周六晚上才能吃上一頓牛排。中學高年級拍合影時，身高1.93米的阿里亞加甚至買不起西裝、襯衫和領帶，只好向化學老師借，結果袖子足足短了6英寸 （約15厘米）。

阿里亞加的特長是籃球。高中畢業后，他憑借籃球獎學金進入了斯坦福大學，并入選了全美大學生全明星隊。畢業后，阿里亞加打了一年多的職業籃球，先是在西班牙，然后來到NBA金州勇士隊的前身舊金山勇士隊。但他在那里只待了6周，就宣布退役。原因是他無法忍受隊里私生活混亂的風氣。日后他的女兒勞拉這樣評價：“別人損害了他特別珍惜的價值觀。”

退役后的阿里亞加在一家商業地產公司當上了經紀人。為了讓手里的房子脫穎而出，他決定從園藝上下功夫，自學了園藝設計，并親自給手頭的房子修剪草坪。這一風格日后成為了阿里亞加經商的鮮明烙印。上世紀60年代初，阿里亞加結識了理查德·皮瑞。后者極具商業頭腦，十幾歲時就開辦了一個微型高爾夫球場。

他們決定成立一家房地產公司，并把目光投向了圣克拉拉山谷（即現在的硅谷）。當時，那里是大片的西梅、杏樹和櫻桃種植園。阿里亞加和皮瑞意識到，美國的半導體產業正在興起，英特爾這樣的新興企業正在迅速擴張，卻沒有一個足夠大的基地。惠普公司已經入駐附近的斯坦福工業園，但它只有700英畝（約2830平方米），顯然不足以承載大批科技公司的發展。

兩人看到了商機，于是拿出2000美元的積蓄，又借了些錢，買下了數千英畝果園，在還沒有一個客戶的情況下搞起了開發。他們把自己的公司命名為“皮瑞阿里亞加”，在桑尼維爾、圣何塞、山景城等地區集中建造低層的混凝土樓房。在別人眼里，他們的這種投機行為無異于一場瘋狂的賭博。但是二人相信，只要建起了辦公空間，就肯定會有人來租。

阿里亞加和皮瑞是一對黃金搭檔。皮瑞熟悉房地產行業，對于該買什么樣的地塊很有把握，他還有本事讓建筑項目迅速獲得批準。阿里亞加則負責與供應商和租戶談判。一個熟悉他的人這樣評價：“約翰是心理學天才，他慣用的手段是，先把對方談到虧錢的地步，然后說：‘你看，我也不想讓你虧錢，我們不妨各退一步吧。’”

兩個年輕人賭贏了，他們趕上了硅谷發展的黃金時代。圣克拉拉山谷迅速成為美國的科技中心，世界各地的工程師和企業家都涌向這里。甲骨文、思科等企業紛紛搬出它們最初創業的老家，迫不及待地搬進皮瑞阿里亞加公司為它們建設的新居。皮瑞阿里亞加公司成為硅谷有求必應的房東和開發商，它將新建的大樓賣給領英、谷歌和蘋果等大公司，還為許多小租戶開發了寫字樓。目前，兩人總共建造了超過1200萬平方英尺（約110萬平方米）的辦公空間，成為硅谷最大的“地主”。

皮瑞阿里亞加公司的成功離不開硅谷的科技潮，也和阿里亞加對工程項目的管理風格密不可分。許多人認為，他對細節的專注近乎偏執。例如，阿里亞加曾資助斯坦福大學重建體育館，與工人不分晝夜地工作，僅用10個月就建成了。他不僅親自挑選施工隊伍，還親自選定了伙食承包商、座椅材料甚至記分板的木框——來自他從另一處地產項目那里挖來的棕櫚樹。阿里亞加對場地衛生的要求也十分嚴格，有一次他甚至躲進建筑工地的垃圾箱，想檢查建筑垃圾是否按規定處置。他還曾專門檢查廁所的衛生，以確保保潔人員不偷懶。

盡管十分關注細節，但阿里亞加從來不把這些細節落實到文件上。你也許很難想象，他從來不和建筑隊簽訂任何正式合同，只依賴口頭協議和現場監工。這種老套的做生意方式卻意外地獲得了年輕人的追捧，許多新生代硅谷企業家和高管最初向阿里亞加討教地產開發的問題，后來就開始咨詢他的管理智慧。這其中就包括了阿里亞加的女婿馬克·安德森，這位網景公司的創始人、現在的著名風險投資人經常向老丈人請教，后者也樂意為他指點迷津。

77歲的阿里亞加認為，硅谷的地價還有很大的上升空間，因為谷歌、蘋果和領英這樣的科技巨頭一直在擴張業務、增加員工人數。馬克·安德森說：“他堅定不移地相信硅谷奇跡。”

成功后的阿里亞加開始慷慨地回報母校。上世紀90年代以來，他先后向斯坦福大學捐贈了上億美元，同時借助自己公司的力量“一磚一瓦”地重建斯坦福。他已出資修建、改建了校內上百所大小建筑，其中大部分是體育場館。他還贊助斯坦福的體育項目，近幾年來學校代表隊先后在全國籃球、橄欖球、網球等項目上奪冠，阿里亞加功不可沒，許多教練和運動員都稱他為“斯坦福運動項目的守護天使”。

阿里亞加和第一任妻子1968年結婚，1995年她因癌癥去世。此后阿里亞加又娶了一位律師，現在兩人生活在加州波爾托拉山谷一處占地85萬平方米的隱秘住所里，家里的園藝設計都是阿里亞加親自做的，每個星期他要花超過6小時來修剪草坪。

雖然和科技圈沾邊，但阿里亞加一點也沒有硅谷大佬呼風喚雨的張狂。他十分注重隱私，從不領獎，不參加剪彩儀式，也從不接受媒體采訪，做慈善也大多是匿名的。一位中學同學這樣評價他：“被人崇拜不是他在意的事。”

據《福布斯》雜志估計，阿里亞加的身家為25億美元，但許多人認為這個數字被低估了。一位朋友透露，有一次他與阿里亞加在聊天，《福布斯》雜志的編輯打來電話，向阿里亞加確認財富數字。他回答說：“你們這幫家伙從哪兒搞來這數字的？我可沒那么有錢。如果我的財富能有你們所說的一半，我就開心死了。”掛斷電話后，阿里亞加轉頭對朋友說：“他們少估了3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