蟑螂里的牛奶味道

陳華

在一個名人講壇欄目，傾聽臺灣著名作家林清玄講吃蟑螂的故事。

早年，林清玄家境十分清貧，兄弟姊妹又多，每日能填飽肚子都是最大的奢望，一年也難得吃上一次肉。唯一能享受到補充營養的蛋白質就是蟑螂。每每捉到蟑螂，興奮地一個個穿成串，放在火爐上燒烤，等到了一定火候，取下，挑出里面零星稀疏的泛著乳白色的蛋白質。然后小心翼翼地罩在手里，舍不得就此放入嘴里，虔誠地放在鼻子上，深吸一口氣：“好香，有一股牛奶的味道在里面。”林清玄這樣講的時候，一臉幸福的表情，似乎仍然沉浸在當年美味的享受中。

“蟑螂里有一種牛奶的味道”這句話著實讓我訝異。

記得小時候住在鄉下外婆家，村子里大人孩子生了病，善用偏方治療。那時貪吃，不辨饑飽，吃過了頭就會厭食。外婆就尋來蟑螂燒烤，再把少得可憐的蛋白質一點點摳出，塞入我嘴里。我不敢細細品味，匆匆咽下，但總有一種怪怪的味道深藏在唇齒間，多日不散。后來恐懼吃藥，才恍然，那怪怪的味道就是這藥的味道。

同樣是蟑螂，味道如此迥異，如此大相徑庭。

圣人悟語：萬事皆由心。一樣的事物，不一樣的人，不一樣的心路，便有了不一樣的答案。原來截然迥異的結果，不是外物使然，而是取決于人的本心。渴盼生命的營養，蟑螂里便有了醇香的牛奶味。恐懼服藥，避之不及，蟑螂里便有了怪怪的藥味。

悲歡由心，愛憎由心，美丑由心，心是力量，心也是牢籠。

明明天崩地陷，無力回頭，他卻能絕處逢生，春暖花開；明明光鮮亮麗，富貴相伴，她卻掙扎于苦海，遙遙無邊。心在哭泣，遼闊的花海也被誤讀成遮天蔽日的茫茫陰霾；心在歌唱，沿街乞討，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生活一樣甘之如飴，逍遙自在。

蟑螂里一種牛奶的味道，是內心的豐盈，是生活的錘煉，是生命的徹悟。讓那些仍在沉睡的強大的、美麗的、恬淡的、充滿希望與光華的內心承載著醇香清雅的牛奶味快樂地復蘇吧！也許你會體味到蟑螂里有一抹清淡的茉莉花香的味道呢。

（編輯 一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