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幻象

摘 要：“音樂”與“美術”不同的藝術存在架構了兩種不同的藝術詮釋手法，可謂代表了藝術形態的兩極。斬獲普利策大獎，由道格拉斯·霍夫施塔特撰寫的《GEB——一條永恒的金帶》極為形象的把數理邏輯、繪畫、音樂等不同領域間的共同規律連在一起形成了首尾相連的“怪圈”，巧妙的將不同藝術之間具有共同性的規律相融合，用“矛盾空間”的手法顛覆了傳統的視閾觀感。在本文中，筆者通過對其中較有代表性的藝術作品進行解讀，以此來闡述藝術與科技之間的存在關聯。

關鍵詞：藝術；音樂；美術；矛盾空間；怪圈；藝術幻想

作為人類感性世界的高級存在，藝術物化了人類的心理世界，把握了人類的感性生命，從而獲得了人類的無限追求。一級學科“音樂學”與“美術學”作為大門類“藝術學”的分支學科，長久以來代表了不同的兩種藝術創作形態。音樂被稱為流動的藝術、時間藝術，藝術家的演奏有著不可替代的重要性。而被稱為凝固的藝術、空間藝術的美術設計則是更突出藝術作品本身的存在。音樂與美術不同的藝術存在架構了兩種不同的藝術詮釋手法，可謂代表了藝術形態的兩極。而在情感詮釋的維度上，兩種藝術形態都承載了藝術創作者的創作思想，實為殊途同歸。

筆者在本文中選擇從科技的視閾對“音樂”和“美術”作品進行闡述。毋庸置疑，這里存在著一個文字語言表述的悖論。因為科技推崇理性，以此為載體來探究感性藝術的兩極，不僅易入空乏，更不乏吊詭之處。故此，筆者選擇了當代人工智能專家道格拉斯·霍夫施塔特的著作《GEB——一條永恒的金帶》為研究依據，結合書中涉及的埃舍爾和巴赫二人的藝術作品為模例，然后延宕推進得出“音樂”與“美術”在科技的視閾下給我們帶來的不同于以往的藝術感受。

1979 年，由道格拉斯·霍夫施塔特撰寫的《GEB——一條永恒的金帶》斬獲了普利策大獎，①這本書不僅轟動了美國，更是被譯作許多種文字流傳全世界。作者在書中隱喻了“一條永恒的金帶”，極為形象的把數理邏輯、繪畫、音樂等不同領域間的共同規律連在一起形成了首尾相連的“怪圈”，②對此留給觀者的印象是對其看似不合理，又困惑無從找出破綻，這種現象一般被稱為“矛盾空間”。 ③怪圈的概念中隱喻的是一種無窮的概念，或者說是一個無終的世界。因筆者在本文中選擇了藝術的視閾，所以下文以畫家埃舍爾和音樂家巴赫的作品進行闡述。

1 巴赫與復調音樂

巴赫被譽為西方復調音樂大師，巴洛克時期的復調技藝在他的創作中達到了空前絕后的高度。“卡農”是巴赫復調創作的主要領域之一，他不僅賦予了這種曲式體裁縱橫兼顧的結構美感，而且還在這種原則的基礎上探索音符的“游戲組合”。巴赫在《逆行卡農》作品中就使用了類似“回文”④的創作手法。兩條旋律線在第9、10小節之間出現了交叉，使原本低音聲部的旋律上升到高音位置；與此同時，樂曲伊始持續了9小節的高音旋律則因交叉處理而在低音位置再次出現。巴赫在作曲技法上的大膽探索不僅僅是交叉的手法，高、低音旋律在彼此位置上的重現并非嚴格的再現，從圖例中可以看到，兩個聲部在交叉的同時，旋律也出現了首位的倒置。換言之，是將1～9小節的高低音旋律從尾至頭倒敘重現。這種創作對于音符的橫向旋律和縱向和聲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可以說任何一個音的變化就會導致多個錯誤。巴赫在音樂上玩著“數列”的游戲，同時也給我們帶來了嘆為觀止的音樂處理手法。

作為西方首屈一指的復調音樂大師，巴赫對音樂創作手法的探索是多維的。除了逆行卡農回文式的藝術處理，巴赫還利用調性的變化將原本單一的旋律進行無限延展。旋律材料經二度疊置的拾階而上，不自覺地將第一部分的既定旋律進行了多次反復，而這種反復因調性的不同給聽者帶來了不同的感受。至結尾處，巴赫又將調性回歸至原調，從而形成了一個首尾相連的“圓圈”，可以無終止的連續演奏。其實，這是巴赫故意給聽者營造的一個藝術幻想，因為這段旋律從始至終都是在重復，潛移默化的調性變化為單一的旋律增添了色彩，同時也使單一旋律無限的變化拓展成為了可能。

2 埃舍爾與無終循環

“無終循環”在埃舍爾的許多作品中占據了突出的地位。主題中的副本材料相互關聯，環環相扣，構建了類似巴赫“無終卡農”的視覺形象。作品《循環瀑布》⑤就是屬于這種視覺藝術的代表，畫中的瀑布構造完全顛覆了各種物理規律，看似完全不符合自然科技常理的構圖卻使觀者從各處細節看上去都無力反駁，著實令人稱奇。瀑布中的流水類似巴赫作品中無窮升高的卡農，先是順流離開起點越來越遠，而后又折返至原起點。《循環瀑布》水槽的連接已經暗示了無窮，而埃舍爾利用線性流水將這種畫面動態的無窮表現得更為強烈。實際上，埃舍爾的圖畫是顛覆了我們傳統的自然科技思維而形成的一種藝術幻想。下面讓我們一起來解讀埃舍爾作品中的幻想原理：一般而言，在埃舍爾的一些畫中，著意突出的主題可以在現實的不同層次上呈現。例如，畫中的某些層次被清楚的勾勒，然而這些層次可能是在虛幻的背景下僅有的被明確畫出來的層次。埃舍爾的心理暗示引領觀者不知不覺地將自身融于另外一個層次。這樣一來，這位觀眾的視線也就不由自主地被艾舍爾畫中所隱含的層次所俘獲了。對于圖畫中任何一個層次來說，總有一個比它更為“真實”的層面在它之上。換言之，也總有一個在它之下的層次比它更為“虛幻”。單是這一點已足以讓觀者萌生錯覺，若是再將數個層次面首尾相連成為一個圈，這種“真實”和“虛幻”的存在和切換可以實現我們看似不合理又無力反駁的藝術幻想。

3 結語

藝術大師對藝術進行處理的真正秘密就是用形式來取代內容，而形式在不同的藝術家手中又會有不同的表現手法。巴赫與埃舍爾分別從音樂和美術兩種不同的藝術領域向世人展示了不同的藝術形式所營造的視覺沖擊。或許藝術家在創作藝術作品的同時并未過多的關注這種形式，但是他們的藝術理念和藝術作品的思想內涵是這種藝術形式得以存在的真正動力。

注釋：①書名中的“G”是指21世紀偉大的數學、數理邏輯專家哥德爾（Gdel）。“E”指當代杰出的畫家埃舍爾（Escher），“B”則是代表了西方巴洛克時期的音樂大師巴赫（Bach）。

②所謂‘怪圈現象，就是當我們向上（或向下）穿過某種層次系統中的（這里，系統是指音樂的調子或圖畫中相互連接的圖案）一些層次時，會意外地發現我們正好回到了我們開始的地方。

③在平面作品中，矛盾空間是指現實生活中不存在，在二維空間里運用三維空間的平面表現形式來錯誤的表現虛構的空間。

④回文：把相同的詞匯或句子，在下文中調換位置或顛倒過來，產生首尾回環的情趣。

⑤埃舍爾的《瀑布》是依據彭羅斯的三角原理，將整齊的立方物體堆砌在建筑物上，通過特定角度的處理，使觀者在視覺上形成某種不符合常理的假象。

作者簡介：朱磊（1981—），男，江蘇徐州人，東南大學藝術學院在讀博士研究生，講師，研究方向：藝術學理論，音樂學，鋼琴演奏與教學。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