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復自然流產的中醫藥治療

韓蘭英

反復自然流產(滑胎)是全世界共同關注的疑難病癥,也是婦科常見病之一, 其發病率占育齡婦女的0.4%～0.8%。反復流產中有60%是不明原因的, 稱為不明原因復發性流產(unexplained recurrent spontaneous abortion, URSA), 其病因復雜, 容易復發。有研究報道：連續自然流產1、2、3次后,再發生妊娠流產的風險率分別為13%、37%、84%［1］。反復自然流產常見病因很多, 包括免疫因素、遺傳性因素、內分泌因素、解剖因素、感染因素、微量元素、環境因素、心理和應激因素等。

現代醫學對反復自然流產的治療, 尚處于對癥治療階段,一般無特異性治療手段。治療藥物如糖皮質激素、阿司匹林、肝素、主動免疫治療等都存在不同程度的副作用。對不明原因反復流產多采用淋巴細胞皮內注射法治療, 具有較好的療效。但主動免疫治療存在一定的副作用, 如交叉傳染、感染、輸血反應、過敏反應、注射物抗宿主反應及惡化母體潛在的自身免疫性疾病等危險, 并有使母親對胎兒免疫反應增強的可能。加上該方法操作繁瑣, 多數醫院均受條件限制, 未能普及。

反復自然流產中醫稱之為“滑胎、數墮胎、屢孕屢墮”。其病因有多種, 主要是由于母體沖任損傷、氣血虛弱、內傷七情、房勞多產、飲食不節等造成。主要病機為脾腎兩虛,兼夾血瘀。腎氣虧虛, 腎不系胎；脾失攝養, 中氣不足, 氣不載胎。久病多瘀, 瘀阻胞宮, 沖任氣血受阻, 血不歸經, 則孕后陰道出血；瘀血不去, 新血不生, 胎失所養, 故孕后出現屢孕屢墮。

中藥安胎治療歷史悠久、療效確切、副作用小, 且中醫對先兆流產的治療歷來重視“預損培元”。通過對反復流產患者體質的觀察, 調整孕前或孕時婦女體質的偏頗, 預防為主, 防治結合, 辨證論治, 從而降低早期先兆流產的發病率。對反復流產患者辨證分型及治療亦有較為系統的研究, 在治療方面也取得良好的效果。現綜述如下。

1 孕前孕期調理體質

體質是指人體生命過程中, 在先天稟賦和后天獲得的基礎上所形成的形態結構、生理功能和心理狀態方面綜合的、相對穩定的固有體質。人體體質的差異是人體在臟腑氣血偏頗和機能代謝活動各異的反映, 代表了個體整體性。這種特質決定著人體對某種致病因子的易感性及其病變類型的傾向性［2,3］。

中醫學強調因人制宜, 防病治病注重個體體質差異。提倡“未病先防, 既病防變”。通過中醫藥調整婦女體質的偏頗,對易感體質進行早期干預。反復多次流產的患者由于屢孕屢墮必然耗傷氣血, 腎氣虧虛；因有不良孕產史精神緊張壓力大, 易致脾虛氣弱, 肝失條達, 肝氣郁結, 氣滯血瘀。瘀阻于胞宮充任, 使胎元失養而不固。所以, 孕前的體質調理尤為重要。

研究發現, 早期先兆流產的發病與婦女體質類型相關,陽虛體質、氣郁體質、氣虛體質和陰虛體質與本病發生關系最為密切［4］。所以, 孕前要謹慎飲食、起居有節、房事節制,加強鍛煉, 使腎氣充足, 沖任足, 陰陽協調, 系胎有力。在孕前和孕早期針對不同體質的偏頗, 運用補腎健脾, 補氣養血,健脾去濕, 行氣化痰等方法予以調理, 使其腎氣盛, 精氣充,胎元得以滋養。在調理過程中, 注意體質具有可變性。患者的癥候類型與其體質相關處方用藥隨證加減。

中醫安胎著重調理與激發臟腑自身功能來維持妊娠, 所以對反復自然流產的患者, 在孕前孕期予以體質調理, 力求早預防、早治療, 消除引起流產的因素。

2 分型證治, 辨病辨證相結合

中醫對反復自然流產的治療, 注重分型證治, 專病專方, 辨病辨證相結合。臨床用藥辨證論治, 隨證加減, 取得了較好療效［5］。通過對近10余年有關中醫治療復發性流產的122篇文獻, 共7315例病例總結, 發現反復流產患者常見中醫證型有：①脾腎兩虛型占39.96%；②腎氣虧損型占25.86%；③氣血兩虛型占15.53%；④腎虛血瘀型占9.82%；⑤腎虛血熱型占2.62%；⑥其他型占6.21%。以脾腎兩虛型最為常見。常用治法為：①補腎健脾、固沖安胎；②補腎益氣、固沖安胎；③益氣養血, 固沖安胎；④補腎固沖, 活血安胎；⑤滋腎養陰, 清熱安胎。常用藥物有：菟絲子、杜仲、續斷、桑寄生、黨參、砂仁、黃芪、阿膠、熟地、山藥、白術、白芍、當歸、杜仲、丹參、川芎、川斷、赤芍、知母、黃芩、山茱萸、黃柏、竹茹、墨旱蓮等。在中醫方藥證治上, 通過對近30年重要期刊雜志和重要書籍報道有關中醫藥治療反復自然流產的臨床文獻進行篩選, 進行用藥頻率、聚類等分析其方藥證治規律, 總結出對反復自然流產的治療, 選方用藥以補虛藥為主, 尤其是補氣與補陽藥［6］, 清熱藥、止血藥,收澀藥兼顧。藥性方面溫熱之性大于寒涼之性；藥物歸經以肝、腎和脾為主。方藥聚類組合以補益為主, 兼顧清熱、固澀等, 具有補腎健脾, 清熱養陰, 生津止渴, 收斂固澀功效。常用五類藥物：第一類：菟絲子、桑寄生、白術、續斷、阿膠、甘草；第二類：白芍、當歸、熟地、蘇梗、茯苓、五味子；第三類：黃芪、黨參、杜仲、生姜、大棗、砂仁、巴戟天。第四類：人參、川芎。第五類：黃芩、山萸肉、陳皮、丹參、赤芍、山藥、紫河車等。

袁惠霞［7］采用自擬補腎抑抗湯(菟絲子、熟地、川斷、枸杞子、鹿膠片、當歸、白芍、丹參、茯苓、炙甘草)治療反復流產后抗心磷脂抗體(AcA)陽性36例, 用藥2～3個療程;結果35例AcA抗體轉陰, 有效率為96%。沈寅琛［8］將69例反復流產患者隨機分為治療組35例, 服用知柏地黃湯；對照組34例, 口服強的松。共觀察1～3個療程。兩組用藥后有效率分別為85.71%、58.82%。治療組僅有一例有不良反應；對照組有8例有不良反應。金保方等［9］根據補腎調周理論, 以中醫辨證與辨病相結合為法, 對480例反復不明原因IVF-ET失敗的患者進行治療, 并對懷孕患者行中藥保胎治療。結果52例患者自然懷孕, 其中42例堅持中藥保胎后,40例正常妊娠或成功分娩, 1例流產, 1例宮外孕。另10例未繼續服用中藥保胎, 1例正常分娩, 9例胚停或流產。說明對反復不明原因IVF-ET失敗患者選擇中藥治療是一種有益的嘗試, 部分患者可能自然懷孕；對致孕患者選擇中藥保胎治療很有必要。種種案例充分說明中醫藥治療反復流產, 注重防治結合, 分型論治, 隨證加減, 安全有效。

3 中西醫結合治療

現代醫學認為反復流產的原因以遺傳因素為最, 其次是母體因內分泌疾病造成黃體功能不足, 亦有環境因素、有害物質、濫用藥物、病毒感染等因素, 病因復雜, 臨床針對病因保胎有時難以把握, 此時可采用中西醫結合保胎。西醫治療以補充激素的替代療法為主, 常用絨毛膜促性腺激素(HCG)、黃體酮等。中醫認為早期流產以脾腎虧虛最為常見。治療以補脾腎、益氣血、固沖任為原則, 兼以祛濕化瘀。研究發現脾腎具有現代醫學神經、內分泌、生殖以及免疫系統功能, 以補腎健脾固沖安胎之法組成的方藥具有興奮下丘腦-垂體, 促黃體功能, 促進卵巢黃體形成, 維持妊娠黃體,并可抑制子宮平滑肌收縮, 調整免疫系統的作用, 可減少孕后母兒雙方由免疫不適應而導致的反復自然流產。

王秋鳳［10］采用加味壽胎丸(菟絲子、桑寄生、黨參、炒白芍、阿膠等)配合HCG治療本病36例, 結果：總治愈率為91.67%。結論：中西醫結合治療本病優于單用中藥或西藥的治療效果；周愛香［11］選對照組采用丈夫淋巴細胞免疫治療, 治療組用加味玉屏風加丈夫淋巴細胞免疫治療。1次/3周, 4次為1個周期, 共觀察2個周期。結果：治療組在BA轉陽速度、轉陽率和成功妊娠率上都優于對照組。此外, 尚有運用針灸、敷帖、推拿療法治療反復流產的個案報道, 不容忽視。

綜上所述, 反復自然流產的中醫治療, 臨床積累了豐富的經驗, 其未病先防, 預培其損、防治結合的治療思路, 對提高妊娠率, 減少自然流產因素起到了積極有效的作用, 且服用安全, 療效確切。但該病病因復雜, 中醫分型證治研究理論依據缺乏, 療效亦因人而異。所以, 尋求反復自然流產的發病規律, 將中醫藥的特色理論應用到孕前保健和臨床治療中, 降低發病率, 還有待進一步的探討和研究。

［1］徐苗厚, 張振國, 呂淑華.反復性早期自然流產的病因與治療進展.中期醫刊, 1997, 32(7):44-46.

［2］王琦.中醫體質學.北京:中國醫藥科技出版社, 1995:26.

［3］王琦.中醫體質學的研究現狀與展望.中國中醫基礎醫學雜志,2002, 8(2):615.

［4］趙穎, 吳惠君, 羅頌平.早期妊娠婦女及早期先兆流產患者中醫體質類型的研究.新中醫, 2010(7):42-43.

［5］曾誠, 岳明明.試論早期先兆流產的中醫證型分布規律.中國中醫藥信息雜志, 2002, 9(8):5-7.

［6］秦文敏.反復自然流產的古今文獻及方藥證治規律研究.廣州中醫藥大學, 2009.

［7］袁惠霞.補腎抑抗湯治療反復流產后抗心磷脂抗體陽性36例臨床研究.陜西中醫學院學報, 2005, 28(6):28.

［8］沈寅琛.知柏地黃丸治療反復流產后抗精子抗體陽性的療效觀察.中國現代醫生, 2009, 47(24):215, 219.

［9］金保方, 楊曉玉, 張新東, 等.中醫治療反復不明原因IVF失敗后成功妊娠52例.南京中醫藥大學學報 , 2009, 25(1):56-58.

［10］王秋鳳.中西醫結合治療反復早期自然流產36例.中醫社區醫師(醫學專業半月刊), 2009, 11(2):109.

［11］周愛香.中西醫結合治療封閉抗體不足性反復流產46例臨床觀察.中國性科學, 2011, 20(11):30-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