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外一首）

陸小明

如你所愿，奉獻給你的清澈。

漣漪——你小小的理想。

接受任何顏色、甚至方向。

黑色、藻綠、一些動物的尸體，

一些含鉛的化妝品。

一場曠日持久的謀殺。

有鰭生物在水中的生活，

一些低收入人群的廉價醫院：

一家漁具店開張在已被填埋的湖面上。

其實，沉默比死亡更固執，

我們相互改變各自的生活方式，

隔壁打漁翁的臉像他浸漬過優質桐油的網，

陳丹青愛他的滄桑，淚水愛他的溝壑，

而他總是絮叨那些過往的歲月。

你留意你六角形的茶杯了嗎，

在越來越多規定的形狀里，

水已具備了幾何性質的形式美。

夜 讀

白石老人在燈下咳嗽，

蝌蚪，蝦仔在宣紙上嬉戲。

詞典翻開的那一頁，

鼴鼠咬掉了村莊，還有

被命名為生活的那個詞。

是誰的優美涂鴉？

杯盤狼藉的城市，

風的云圖不堪負重。

一座廢棄建筑物里，

蟋蟀們練習單簧管，準備

明天的演出。

眼睛苦惱，干澀。

畫家表演胃潰瘍、焦慮癥、行為藝術。

抽象主義、理論、哲學的竊竊私語。

燈火忽明忽暗，紅藍鉛筆闡釋天人合一。

月亮斜倚窗臺：白色浪漫風中的撲撲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