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

陳詠梅

又是一個寒冷的夜晚，走在家門口的馬路上，去年初冬夜晚的回憶，像潮水般涌進了腦海，拍打著我那不幸福的沙灘。

那時家里人聚會，他們一高興要喝酒，就讓我去給他們買一些下酒菜。我是個懶鬼，又超級怕冷，拿了錢，抱怨了幾句才出門。我被肆無忌憚的寒風吹得瑟瑟發抖，才恍然發現自己穿的是拖鞋。因為已走出了一大段路了，我懶得回去換鞋子，就踩著被路燈映在路上的影子，一步一步向牛雜店走去。忽然路燈微弱的燈光滅掉了，周圍頓時寒意襲人。我裹緊了外衣，邊踢著石頭邊抱怨著向前走去。

到了牛雜店的門口，看見一輛賣鹵料的推車，我走過去，點了一些東西。那賣鹵料的一男一女看上去都很年輕，20歲左右。在微弱的燈光下，他們捂著手，哈著氣。在凜冽的寒風中，男生施展著嫻熟的刀工幫我切東西，我卻懶得等他，說了句“等會兒來拿”便走進了牛雜店。店里的生意很好，里面的人們吃得很開心，到處都是歡樂的笑聲。我點了牛雜湯，很快便好了，付錢，走人。我到門口那輛推車前，交了錢，拿了切好的鹵料就走。

在這樣寒冷的夜晚里，我聽見那賣鹵料的女生對男生說了那么的一句話，一句我至今難以忘懷的話：“牛雜湯啊！還冒著熱氣……好久沒喝了吧！”我停住腳步，回頭看著那位穿著大紅衣的女生。她眼里閃爍著憧憬，和安徒生筆下那位賣火柴的小女孩好像好像。賣火柴的小女孩，在披上白雪外衣的街角，劃著火柴，一根又一根，期盼著和奶奶團聚。她們的眼神是那么的像，好像有著無數的星星匯聚在她們的眼里，發出美麗的光芒。而我，站在那兒，感覺到一股暖流從腳底向上涌動。

我其實知道自己是個任性的孩子，做事總是橫沖直撞。我曾想像彼得·潘那樣不要長大。但是生活不是我想怎么樣就能怎么樣的。抱怨也只是給自己徒添更多的不幸福的感覺，而掩蓋了那些像螢火蟲一樣發著微弱光芒的幸福。我是幸福的，我應該為曾經的種種抱怨感到抱歉。“身在福中不知福”，就是用來形容我的吧？有爹疼有媽愛，能在屋子里喝著熱騰騰的牛雜湯，我還有什么可抱怨的呢？

現在你若問我幸福是什么？我會告訴你：貓吃魚，狗吃肉，奧特曼打小怪獸。就這么的簡單，簡單到被我們忽視，被我們遺忘。要知道，幸福常常就躲在那些最容易被我們忽略的地方，像個頑皮的孩子。而我們所要做的，就是去找到它——那些在我們身邊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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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人都在抱怨自己不幸福，事實是這樣嗎？作者通過自己的經歷告訴我們，幸福很簡單，它離我們很近很近。本文所敘述的事件很簡單，但描寫頗為細膩，人物的動作、語言、心理均描寫得細膩而傳神。

【作者系福建省龍巖二中虎嶺文學社社員，指導并置評：賴宏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