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類王戎，有錢也哭窮

白馬晉一

富人的世界，一直不太好懂。諸如石崇之流，極盡癲狂地在各種場合炫富，秀豪車名表大洋房的，不在少數。另一個極端，也有意思，在想方設法斂財的同時，卻還生怕露了風聲，讓別人知道自家資產，一個勁地在“微博”上裝窮的，譬如接下來登場的王戎，當算個中“翹楚”。

王戎，魏晉人士。他出生的時候，正值群雄際會之時，三國割據鼎立。亂世之下，有點頭腦的人，自然格外混得開，當然，王戎是絕對符合條件的。《晉書》曾有記載：王戎還是小孩的時候，曾與同伴在路邊玩耍，見道旁有結滿李子的李樹，小伙伴自然興起，爭相采摘，只有王戎不動聲色。伙伴們納悶啦，問這是何故，王戎笑笑道，樹在道旁而多果實，若是極甜的，料必早為人采食，如是想來，必定是苦的。驗證之后，果然如此。

腦袋靈光的人，若把心思安在學習上，按現代話講，就是學霸。古代沒有“數理化”，王戎只能把心思琢磨到文章里。如是數年，文章寫得自然了得，在當地有了名氣。后來社會上的一些專家，給當時比較活躍的文藝青年排了個座，選了七個人，安了一個“竹林七賢”的認證，里頭就有王戎的位子。

不過，當時的文藝青年，和現代可不太一樣，他們大多都是有背景的。成年之后的王戎，襲了老爹（王渾，官至涼州刺史，封貞陵亭侯）的爵位，當了國家中級公務員，當然，那時的天下，已成了司馬家的。

有家底、有平臺、有頭腦，王戎的個人資產，想不增長恐怕都難。果然不出幾年，王戎家就成了京都洛陽為數不多的幾家大戶之一。錢多了怎么辦？自然得想著法子玩。王戎可是文藝青年，自然是玩雅的。如何玩？每當夜深人靜之時，王戎就會點上香薰油蠟，拉著發妻，在燈下卿卿我我地把家中金銀玉器、象牙珍寶來來回回地摸來擦去。如是橋段，每夜重復一次。可是，盡管屋里金光閃閃，亮瞎人眼，但王戎每次鑒畢，卻總得在微博上發聲：“大戶人家的操持，難啊，最近這手頭緊啊。”

值得一提的是，王戎在微博上“哭窮”，卻還真不是作秀。他可是認真的。《世說新語》有這樣一個小段子，講的是王戎有個侄子要結婚，晚輩成家，作為長輩，當然要隨份子。可王戎給的禮金，卻讓人大跌眼鏡：一件單衣。可即便如此，王戎還是心疼不已，此后隔三差五的，就要發個微博哭下窮，偏偏又都@王家侄兒。后來，侄子經不起這糾纏，索性托人將單衣還給了伯父。

更有意思的，受王戎此禮遇的，絕不止侄兒，即便親生閨女，也是“一視同仁”。按理說，女兒出嫁，老爹自然要陪上嫁妝。像王戎這樣的京城富豪，依現代的規矩，當然得風風光光，除卻寶馬車隊開道，婚禮現場再送上“豪車+金磚+百萬紅包”三件套也屬常態。不過，相對于現代的款爺爹爹們，王戎雖講究“低碳環保”的生活，可場面上的事情，也不能過于寒磣。于是，待新婚夫婦向長輩行禮之際，王戎把手一揚，亮出厚厚的紅包，迎著閃光燈360度擺拍，然后遞給閨女。女兒見一向摳門的老爹，終于大方了一回，含笑接了下來。可待要轉身往別家敬酒之際，王戎的耳語，卻已響起：閨女啊，爹地最近手頭緊啊，這錢，權當我借與你的，這婚禮結束了，可得尋個機會還回啦。

興許是以為父親說笑，興許是婚禮的張羅太忙，還錢這事，王家閨女倒是忘得干凈。這下，王戎不高興了。于是，“哭窮”的私信，全方位向女兒襲來：“你這閨女啊，怎么這么不懂事，爹爹手頭緊，你還要伸手要錢，這是要啃老的節奏嗎？”“女兒出嫁了，心思就向外拐，全然不顧家中老爹生活的拮據啦！”……女兒一看這架勢，知道老爹生氣了，于是專門尋了一個吉日，拉著新婚丈夫，登門送還了禮金。如是，父女的芥蒂，方才釋然。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