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兒的口令

袁岳

有種鳥兒在殼里的時候學會了家族的口令，說錯了就沒有飯吃。

南非東部沿海生長著一種當地特有的植物，叫作粉頂花。顧名思義，這種植物的花瓣是粉紅色的，看上去很像玫瑰，因此又名海玫瑰。海玫瑰的花蕊是黃色的，同樣極為鮮艷，而且看上去特別飽滿。事實上，雄蕊的柱頭里面也確實飽含花粉，照理說應該是那些以花粉為食的昆蟲們的最愛。

可是，仔細研究一下花蕊，你會發現它們竟然緊緊地纏繞在一起，形成一個結，不借助外力幾乎無法將其打開，吃到里面的花粉。正因為這個緣故，南非沿海的大部分昆蟲不會光顧海玫瑰，只有木蜂除外，它們降落到一朵海玫瑰花上之后，會把原本張開的翅膀收緊，然后用力震動，說來奇怪，當它們這么做了之后，原本緊緊纏繞在一起的花蕊就會突然打開，柱頭中藏著的花粉也會噴灑出來，供木蜂享用。

那么，木蜂是靠什么方法呢？科學家們經過研究后發現，答案竟然是頻率。原來，海玫瑰只有在聽到中音C這個音的時候才會打開花蕊并釋放花粉，其他頻率都不行，而南非東海岸的昆蟲當中只有木蜂能發出這個音，于是只有它能獨享海玫瑰那極富營養的花粉。

其實如果你仔細尋找，自然界中類似的故事隨處可見。事實上，不同生物之間經常會因為生存競爭的關系進化出一些奇妙的特性，比如一種生活在澳大利亞的壯麗細尾鷦鶯就被迫進化出了一種新穎的“口令”。

原來，一種霍氏金鵑專門“欺負”鷦鶯，把自己的蛋下在鷦鶯的巢內，騙鷦鶯媽媽替自己孵化幼鳥。先孵化出來的金鵑幼鳥更是會把其他尚未孵化的鷦鶯蛋推出鳥巢，這樣一來鷦鶯夫婦們就白忙活了。不過，還是有一部分鷦鶯能夠識別出金鵑的伎倆，否則鷦鶯這個種群大概就不復存在了。

澳大利亞弗林德斯大學的動物學家索尼婭·克倫多夫教授想知道這部分鷦鶯是通過什么辦法識別出金鵑的。初步研究后發現，每一窩鷦鶯幼鳥的乞食叫聲都不同，鷦鶯媽媽正是通過幼鳥的叫聲來識別敵我的，如果叫聲不對，鷦鶯媽媽就會將這窩幼鳥遺棄，另起爐灶。

有一天克倫多夫教授在錄音時意外地發現，鷦鶯媽媽會對著尚未完成孵化的鳥蛋唱歌，似乎在進行某種“胎教”。順著這個思路追蹤下去，她發現鷦鶯媽媽果然是通過這種方式教會幼鳥一種特殊的口令，鷦鶯媽媽事先唱什么樣的歌，孵化出來的幼鳥就唱什么歌。

為什么金鵑幼鳥沒有學會這種歌呢？克倫多夫教授仔細觀察了鷦鶯媽媽進行“胎教”的過程，發現它只在孵化進行到第10天的時候才開始教歌，當第一只幼鳥孵化出來后就立即停止。鷦鶯幼鳥需要15天才能孵化出來，這就保證了鷦鶯幼鳥有大約5天的時間學習本門的口令。金鵑幼鳥只需12天就孵化出來了，也就是說它們只有兩天的時間接觸這些歌，很可能還沒來得及學會這種口令。

那么，某些金鵑又是怎么騙過鷦鶯的呢？克倫多夫教授發現，金鵑的幼鳥相當賊，它們會不停地試唱各種不同的叫聲，如果僥幸猜中的話，它們就成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