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爾庫塞的愛欲解放論評析

邵紅蕊

摘 要 愛欲解放論是馬爾庫塞進行社會批判的理論基石。他對愛欲解放論內涵的解釋，以及對“非壓抑性文明”社會的描繪，對我們認識西方發達工業社會，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具有重要的理論價值和現實意義。

關鍵詞 馬爾庫塞 愛欲解放論 壓抑

中圖分類號：B089.1 文獻標識碼：A

Marcuse's Theory of Eros Liberation Comment

SHAO Hongrui

（School of Humanities and Economics and Law NWPU， Xi'an， Shaanxi 710129）

Abstract Marcuse's erotic liberation is the cornerstone of social criticism. His expectation on erotic liberation and depressive to the "civilized" society has important theoretical value and practical significance for we recognize the western developed industrial society and build a harmonious socialist society.

Key words Marcuse； erotic liberation； repression

馬爾庫塞是法蘭克福學派的代表人物之一，他從弗洛伊德的性欲理論出發，引申出愛欲的概念，并進一步指出愛欲壓抑是現代文明的根本特征。他建立了一種新的社會批判理論，并以此為思想武器批判西方發達工業社會，提出“非壓抑性文明”社會的構想。

1 愛欲解放論的內涵

愛欲解放論作為馬爾庫塞后期思想的理論核心，是馬爾庫塞社會政治理論的基石。馬爾庫塞在其著作《愛欲與文明》中，詳細闡述了愛欲解放論的含義，其內涵可概括為以下幾點：

1.1 人的本質是愛欲

馬爾庫塞認為，愛欲作為人的本能沖動，是人的本質，并進一步指出人有兩個本質：基本需求的滿足和實現能力的自由發展。基本需求的滿足是一種作為手段的生活的需求，體現人們對基本物質生活的滿足，受快樂原則支配，而能力的自由發展，是作為目的的生活需求，以使人類擺脫壓抑，實現自由，這其中起作用的是存在原則，實際就是愛欲。①馬爾庫塞在批判弗洛伊德的精神學說和性欲理論后，提出了人的本質是愛欲的觀點。愛欲是性欲的自我升華，是性欲在量上的擴張和質上的提高。作為一種生物體的本能，愛欲蘊含了更豐富的內容，它從局部的生殖器官擴展到人體的各個部位，真正表達了人對愛和自由的渴望。

1.2 現代文明社會的根本特征是愛欲壓抑

弗洛伊德指出，人類的歷史是被壓抑的歷史。文化不僅壓制了人的社會存在，還壓制了人的生物存在；不僅壓制了人的一般方面，還壓制了人的本能結構。因此在他看來，本能與文明是永遠對立的。②但是馬爾庫塞認為，本能與文明的對立是歷史的，其前提是匱乏。當人類社會還處于生產力比較落后的階段時，人們就必須迫使自己勞動，滿足基本的生活需求，從事自己不喜歡做的事情，這種基于物質匱乏的壓抑是合理的，馬爾庫塞將它命名為“基本壓抑”或“必然壓抑”。自工業革命以來，隨著科學技術的發展和生產力水平的提高，人們的物質生活水平明顯提高，尤其是在西方發達資本主義社會，物質匱乏已不存在，人類的基本需求得到了有效解決。但是物質匱乏的削減并沒有導致壓抑的消除，國家為了維護自身的統治利益和需求，繼續對普通民眾實行壓抑，這種壓抑被馬爾庫塞稱之為“額外壓抑”。額外壓抑把人異化為勞動的工具，束縛了個人的自由和發展，是在特定社會條件下維護統治階級利益的結果。對社會來說，它不利于維護和發展文明，而是有利于現存社會繼續存在下去；對個人來說，它帶來新的緊張和負擔，壓抑進一步加深。③所以，馬爾庫塞總結現代文明社會的根本特征是愛欲壓抑，人的欲望受到壓抑，不能成為一個獨立自主的個人。

1.3 愛欲解放的途徑是總體性革命

馬爾庫塞在對西方資本主義的“單向度”和“全面異化”的社會分析中，指出這種社會和社會方式必然會使人產生“厭惡感”，“厭惡感”發展到一定程度就會導致革命。同時，他還指出馬克思的無產階級革命理論已經過時了，當代工人階級的革命特征已經發生了明顯的變化，喪失了階級意識，很難成為革命的領導主體。為此，他提出了一套全新的革命理論。

1.3.1 革命的主體是“新左派”

馬爾庫塞指出，“新左派”包括知識分子、民權運動的各種集團、青年中的各種集團、特別是青年中的激進分子。他認為那些處在保守的民眾底層之下的流浪者，他們生存在民主的過程之外，最直接地和最真實地需要結束不能容忍的各種生活條件和統治制度。因此，即使他們的意識并不是革命的，他們的反抗也是革命的。④

1.3.2 革命的方式是非暴力的拒絕

馬爾庫塞主張非暴力的革命，也就是“大拒絕”：拒絕服從專制統治，拒絕從事勞動和充當資本主義制度的幫兇，拒絕技術控制所造成對人性的控制，只有與資本主義制度徹底決裂，才能使這種制度走向滅亡。⑤同時，他還十分重視人的本能結構的革命，認為人的本能結構的解放就是愛欲的解放、政治的解放。他在《愛欲與文明》“1996年政治序言”中指出：“在今天，為生命而戰，為愛欲而戰，也就是為政治而戰。”⑥總體性革命理論的根本目標就是要實現人的自由全面發展，擺脫現實社會的壓抑，建立一個真正的愛欲社會。

2 愛欲解放論的理論缺陷

馬爾庫塞片面地把人的無意識部分作為自己的理論前提，認為人的無意識狀態更能體現人的本質，無意識比有意識更為根本。按照弗洛伊德和馬爾庫塞的理論，人的心理的無意識部分被視為人的生理器官的本能部分，應該被劃為人的自然屬性，然而如果以人的自然屬性確定人的本質，就等同于把人的地位降低到動物的層次，而取消了人的主體性。⑦馬爾庫塞撇開對社會基本矛盾地分析，撇開對社會的經濟因素和人的社會關系分析，背離了馬克思關于人的本質是社會關系的總和的思想。所以，馬爾庫塞關于人的本質的研究只是一種抽象的生物學的人性論，因而也不可能找到真正解放愛欲的途徑。同時，他“把愛欲的解放和勞動的解放扯在一起，牽強附會，它對建立愛欲解放的文明社會的現實性論證缺乏科學依據。”⑧

馬爾庫塞把“新左派”視為社會歷史革命的主力軍，認為青年知識分子是總體性革命的中堅力量，否定了無產階級的革命性和作為革命主力軍的歷史地位，這一理論違背了客觀歷史事實。青年知識分子可以被認為是社會革命的重要組成部分，但不能承擔社會革命的重任，只有代表最廣大人民根本利益的無產階級才能承擔改造西方資本主義社會的歷史重任。

3 愛欲解放論的歷史意義

（1）愛欲解放論是現代西方哲學和馬克思主義思想的結合，開拓了研究馬克思主義的新視角。馬爾庫塞的人本主義思想吸收和借鑒了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學說、存在主義、新黑格爾主義的合理內核，并與馬克思歷史唯物主義思想中的勞動價值理論、勞動異化和人類解放等思想結合起來，發展了“愛欲”學說，構建了非壓抑性的文明，排除了烏托邦式的純粹空想。他進一步發展了西方馬克思主義，并為自己提出的設想努力奮斗。

（2）馬爾庫塞對發達工業社會的深刻認識和犀利批判，為我們建設社會主義社會提供了重要借鑒和啟示。在當今西方發達社會，人們的生活越來越富裕和安逸，基本生活需要都能得到滿足，表面上看起來人的生活質量很高。但是馬爾庫塞認為，發達資本主義社會實質是一個單面社會，是一個“物質豐富、精神痛苦”的物化社會。人們滿足于物質享受而失去對抗和批判意識，個人與現存社會制度趨向“一體化”，最終失去階級斗爭精神。因此，在現代化轉型過程中，我們不僅要促進社會主義物質文明的建設，還要加強精神文明和社會其他方面的建設。

（3）總體革命論弘揚的人本精神及樂觀態度，對激勵人們走出物質社會和虛無主義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馬爾庫塞在總體革命論中批判了西方物化社會對人性的壓抑，主張個體的自我解放和升華，鼓勵青年知識分子積極參與社會革命，與資本主義的一切現存的東西進行完全、徹底、絕對的決裂。馬爾庫塞描述的自由、愛欲、解放、幸福等精神方面的東西，對我們加強思想道德建設和精神文化建設具有重要的啟發意義。

馬爾庫塞在對西方發達工業社會批判的基礎上，提出了自己的社會批判理論。盡管他的愛欲解放論存在一定理論缺陷，對人的本質缺乏客觀正確的認識，他的“非壓抑性文明”也許具有空想主義的成分，但是它對我們認識發達資本主義社會，構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社會具有重要的理論價值和現實意義。我們應該積極地從馬爾庫塞的愛欲解放論中汲取合理的內容，指導我國的經濟建設和社會建設，在現代化發展的基礎上，注重個人的精神需求和欲望，去除物化和壓抑，實現真正的愛欲解放和人的自由發展。

注釋

①⑦張麗珣.淺析馬爾庫塞《愛欲與文明》[J].華章，2012（9）.

② 李赴軍.馬爾庫塞及其愛欲解放論[J].湖南社會科學，2004（3）.

③ 王再武.馬爾庫塞社會批判理論評析[D].東北師范大學，2006.

④ 楊善解.馬爾庫塞社會批判理論述評[J].江蘇社會科學，1994（5）.

⑤ 袁久紅.西方馬克思主義的政治哲學[M].1版.南京：東南大學出版社，2004.

⑥ 馬爾庫塞.愛欲與文明[M].1版.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1987.

⑧ 陳學明.西方馬克思主義哲學教程[Z].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