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徑依賴與西方式民主的矛盾

王振華

摘 要：自由、平等、博愛，公民對政府的有效控制，負責任的政府、完善的政治參與機制，以及各種各樣的公民美德是普遍的政治價值追求。在政治民主化進程中，最重要的不是制度形式的優越性，而是國家機器在運轉制度中的有效性決定了國家的民主化程度和繁榮穩定。民主化浪潮是在一個特定的時期發生的有非民主政權向民主政權的轉型，泰國是近代民主化的最早的一波浪潮，同時又是最不穩定的，通過研究泰國的政治文化特征，分析路徑依賴下的發展中國家民主化的出路。

關鍵詞：政治文化；民主化；制度；路徑依賴

中圖分類號：D51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4）21-0030-02

經濟的發展、城市化、中產階級的出現，基督教會的改革，這些都在全球民主化浪潮中起到了作用。洛克和盧梭等啟蒙思想家也推動了社會民主化潮流的發展。時至20世紀后期，被亨廷頓稱作第三波民主化浪潮在一些天主教國家和威權主義國家、殖民地國家迅猛出現，這些國家雖然在這之前實行一黨體制、軍人獨裁、種族寡頭制，但都通過妥協或革命過渡到了所謂的民主國家。雖然英國和美國建立了比較健全的民主制度，有力地促進了社會經濟的發展，但是世界上絕大多數國家在學習歐美的過程中不僅沒有走向民主進程，反而帶來了社會動蕩的加劇和經濟的倒退。但是其中經歷了許多反復，在一些威權主義深重的國家，雖表面上實現了民主化，但幾經動蕩，有些國家仍保留著威權主義，尤其是一些東南亞國家，經濟的迅猛發展給威權政治帶來了巨大的合法性，使得這些國家的威權政治經久不衰，同時，也是由于經濟因素，在經歷了民主化的國家出現了“中等收入陷阱”后，國家出現了經濟衰退和政治動蕩的現狀。

一、泰國政治民主化發展現狀

1929—1932年世界經濟危機爆發，泰國深受其害，生產萎縮，國庫日空，國王不得不對軍隊實行裁員減薪，從而導致階級矛盾和不同政治集團矛盾的尖銳化，泰國人民黨領導了這次政治運動。這次政變結束了素可泰王朝以來相沿600多年的君主制統治，建立了有查里庫王朝作為虛位元首的君主立憲政體，因此也稱1932年立憲革命。雖然泰國是東南亞國家中唯一沒有淪為殖民地的國家，但是泰國由于長期實行君主獨裁政治和受中華文化圈的影響，以及佛教的“清心寡欲”思想導致泰國的民主政治發展存在著阻礙。并且威權政治有其生長的空間，軍官與文官伴隨著政變的始終。目前泰國主要通過政黨選舉上臺執政，政黨主要包括泰愛泰黨、民主黨、泰國黨、大眾黨、為泰黨等。

2006年9月，泰國皇家軍隊發動軍事政變。解散看守政府首相他信領導的內閣，由一個名為“泰國國家管理改革委員會”的軍事組織全權接管國家政權、臨時組成政府及一切內部或外部事務。2007年8月，泰國在經過全民公決后頒行了自1932年民主革命以來的第18部憲法。新《憲法》規定泰國實行以國王為元首的民主政治制度；國王為國家元首和王家武裝部隊最高統帥，在現代的泰國國王在政治生活中仍具有影響力。現在國王是查里庫王朝的普密蓬·阿杜德國王，他也是迄今為止泰國在位最長的國王。2006年政變之后，泰國政壇一直處于分裂狀態，“紅衫軍”、“黃衫軍等各種力量之間一直對峙著，導致數名總理下臺。2013年再度因“特赦法案”導致政局動蕩并引發了英拉的下臺，泰國再次出現政治動蕩。

二、對泰國民主化動蕩的原因分析

1.政治制度和文化中的路徑依賴問題

20世紀90年代初，美國著名政治學家塞繆爾·亨廷頓提出過一種可以被稱為“民主適應性文明價值決定論”的理論觀點。他的這種觀點認定，所有未被西方文明徹底征服或改造過的非西方國家，其固有的文明價值體系都對民主主義的制度原則產生排斥，從而難以實現真正的民主化。亨廷頓的這種論點現在不僅在西方理論界頗受青睞，在非西方國家也受到了許多人的推崇。這種觀點與阿爾蒙德的“政治文化”觀點不謀而合，阿爾蒙德認為政治文化的作用在于賦政治系統以價值取向，規范個人政治行為，使政治系統保持一致。作為長期處于君主制和受佛教“修來世”思想影響的國家，泰國基本上處于蒙昧型和服從型政治文化，導致泰國長期依附上層政治團體的斗爭，沒有形成一種西方的公民社會，政治文化和社會心理對西方式民主價值之間的差異性和排異性會導致民主制度“水土不服”。因此沒有實現一種理性的在國家機器控制范圍內的政治參與。

2.威權主義依舊在政治生活中擁有巨大的影響力

泰國君主享有超越憲法之上的權力，人們對君主權威的尊崇和敬畏使得民主憲政難以正常運轉。一些學者甚至不無夸張地認為國王的權力在泰國的憲政體制下的行使和發揮無時不在。與英國和日本等君主立憲制國家相比，“泰國的‘虛位元首與‘責任內閣制并未落實，泰王成為政治紛爭的最終裁決者”，因此，泰國不完善的君主立憲制以及國王在事態惡化時對軍事政變的認可，都被認為是使得民主制度難以在泰國正常運轉的重要原因。另外，軍事干預歷來被認為民主政治的阻礙，泰國在歷史上形成的軍人干政傳統會對民主制度的良好運行形成阻礙。在1932年推動民主制度建立的革命中，泰國軍人發揮重要作用，但卻留下了軍事干政的慣例。

3.泰國進入“中等收入國家陷阱”導致了政治動蕩

一個國家的人均收入達到中等水平后，由于不能順利實現經濟發展方式的轉變，導致經濟增長動力不足，最終出現經濟停滯的一種狀態。近期東南亞經濟出現了諸多問題，這些問題是長期累積的結果。主要表現為：國家財政力量薄弱、基礎設施薄弱，缺乏人力資本的積累，教育和科學技術滯后。同時帶來了官員的腐敗，以及引進西方民主的不適應，貧富兩極分化、畸形城市化、人口老齡化，以及腐敗蔓延、社會動蕩加劇等問題都對政治穩定和民主化產生很大的影響。

三、對泰國民主西方化跌宕起伏的反思

1.多數人的民主并不一定是符合國家整體利益

泰國每次的軍事政變都是由于政府被披露出貪污腐敗行為引發的大規模游行示威引起的，游行示威是自由民主國家的基本權利，反而在努力追求自己權利的時候導致了國家的混亂，亨廷頓在《士兵與國家》一書中提到即使自由民主國家在軍隊方面也要實行保守的政策才能維護政治秩序的穩定，否則民主就不能在國家機器中運轉，因此泰國在某種程度上不是威權政治大行其道，反而是給民眾太多的利益聚合和利益表達的空間才導致了政治局面的動蕩，國家不是代表統治階級利益的壓迫機器，更多的應該代表全體人民的利益，在全體人民的利益差別中尋找契合點，而不僅僅是多數人的民主。亞里士多德就曾經針對雅典民主實踐提出了對“多數人的暴政”的擔憂。

2.國家機器不能有效控制階級對抗

以近20年來最嚴重的軍事政變為例，他信積極調整國家財富的分配，采取了許多有利于泰國底層民眾的“草根政策”，如提供無息貸款和建立基本的醫療保障制度，他信的這些舉措，為他贏得泰國北部和東北部民眾的廣泛支持打下了堅實的基礎，這里也一直是支持他信和親他信政黨的力量源泉。但他信的另一些強勢政策，則加劇了他與泰國精英階層的摩擦。導致了軍隊聯合權勢階層推翻了他的統治。根據米歇爾斯的權利寡頭鐵律，我們可以知道在不受權力約束的軍隊，軍隊的精英勢力必然與社會中的精英勢力結盟推翻反精英的他信政權就不足為奇了。因此，在泰國一系列的軍事政變中，一直以來被民主主義理論家們視為最能彰顯公民自由的集會和示威權利，不是被用來作為維護自由權利的手段，反而是被派上了加深人民與人民之間階級對立情緒的用場。

3.公民社會的不成熟阻礙著民主化的進程

同時，通過對泰國民主發展過程的考察分析，人民政治素養較低導致選舉被少數人控制。泰國人民文化程度很低容易造成對議員的盲從，而民選議員一旦進入國會，他們就會歸順或臣服于有權威的一派，從中獲利而忘記本職所在，這樣就形成了東南亞國家的“民主困境”。因此民主的精髓不僅僅是選舉，選舉僅僅是民主的一個形式，人民的力量強大才是民主的保障。泰國缺乏一個有效的理性的公民社會。公民僅僅作為選舉和游行示威的工具，無法參與到政治決策中去，精英主導的政治斗爭起到決定作用。公民社會的過度動員導致分裂性或者破壞性的結果，每一次的推翻政府總理和內閣都是精英主導的游行示威的結果，而不是議會或者最高法院的彈劾，這一點違背了民主的程序和原則，這種公民社會帶來的威權主義政權更替無疑會對民主秩序和原則帶來破壞。

四、結論

在人類政治的長河中，沒有放之四海而皆準的政治制度，每一個國家只有根據國家的傳統建立適合國情的政治制度，才能實現國家機器的穩定和社會的發展，民主政治是時代發展不可阻擋的趨勢，盡管在第三波民主化潮流之后出現了一定的威權政治的回潮，我們認為這都是維護國家穩定的措施，歷史的發展必然是一個曲折的前進過程，對于泰國這種民主熱情很高但又有著深重的君主專制傳統的國家，盲目地學習西方的政治制度反而會導致社會的長期混亂，在泰國經濟日益下滑的今天，最重要的是通過保障民生和完善法制建設促進民主政治的發展。不可否認的是，美國是全世界民主制度的典范，作為東南亞地區的國家，要清醒地認識到地緣和傳統對政治的影響，切不可盲從制度，民主制度是一種形式，在政治民主化過程中，最重要的不是自由，而是根據國家的不同政治文化建立一個穩定的公共秩序。只有國家和政府的有效性和合法性得到法律的保障，堅持在憲法和國家機器的范圍內參與政治，政治民主化才能有序進行。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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