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子圓舞曲

徐程

“娜娜……”理貨的媽媽朝屋里喊了一聲，沒回音。許娜娜不是沒聽到媽媽的話，只是她現在心情很沮喪，不想回應。

老師的話還在耳邊回繞，“這次演出，由鄭語悅代表我班參加……”當時聽了這話，她很失落。

她之所以很想上臺表演，是因為她想像好多女生一樣穿上圓頭紅皮鞋。她感覺，她們的鞋子發出的“踢踏，踢踏”聲特像圓舞曲。可家里的生活狀況不允許。除非上舞臺表演，那樣媽媽才可能給她買鞋，但現在一切都落空了。

媽媽生氣了，許娜娜不得不出去，走到收銀臺。許娜娜家有個小超市。雖然掙了一些錢，但因為奶奶生病，加上爸爸在外地打工的錢勉強能維持生活。媽媽有時候忙，許娜娜就頂上來。

“拿瓶飲料。”一個年輕人把錢扔到柜臺，拿著飲料就走了。“哎，不對。”一直愣神的許娜娜接過錢一看，多給了五毛錢。她往外追，可年輕人早不見了。她家店里商品的定價大多比外面的小店便宜點兒，那年輕人肯定是按外面小店的價格給的錢。她看著五毛錢，突然眼前一亮。

這天她主動要求給顧客送東西，拿著東西出門了。

“咄咄咄……”許娜娜有禮貌地敲門，開門的是位老奶奶。“您要的東西，一共78元。”老奶奶疑惑地皺了一下眉，但沒說什么。

一下樓梯她就把7塊錢單獨拿出來塞進兜里。沒錯，這次東西的價格是按外面小店的標準收的。她要攢錢買鞋。

一個月過去，她攢了不少錢，圓頭紅皮鞋很快就到手了。可是，她沒能等到那一天，她被媽媽發現了。媽媽黑著臉，“一會兒你跟我一起去把多收的錢還給人家。”

她們來到那位老奶奶家，老奶奶沒收錢，把她們請進屋。走進屋，許娜娜發現沙發上坐著一個小姑娘，下面的褲腿空蕩蕩的。

“你好，我是楠楠。”小姑娘微笑著，“以前你常給我們送外送，辛苦了。”之前許娜娜就覺得欺騙老奶奶挺過意不去的，聽到楠楠這樣說，她更不好受了。

“奶奶，都怪我，”許娜娜不好意思地說，

“我就是想……想買雙圓頭紅皮鞋。看到其他同學穿紅皮鞋漂亮的樣子，我就想……”媽媽聽了這話，覺得很對不起女兒。楠楠向奶奶使眼色，奶奶會意，把一個鞋盒拿到許娜娜跟前，“多收的錢我收下，可這雙鞋你要收下。”許娜娜打開盒子——是一雙圓頭紅皮鞋。

“這雙鞋是我一年前買的，可后來因為一場車禍……這雙鞋送給你……”楠楠說。在楠楠的再三勸說下，娜娜換上鞋。鞋子輕觸地面，與地面的碰撞就像是一首圓舞曲。這首圓舞曲和之前她聽到其他女生的不同，不那么悅耳，卻直擊靈魂。

她決定，明天自己再跑一趟，把多收的錢都還回去。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