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賓·威廉姆斯的快樂與悲傷

蘇楊

8月11日，著名影星羅賓·威廉姆斯自殺身亡，終年63歲。《大力水手》、《早安，越南！》、《窈窕奶爸》、《家有杰克》、《死亡詩社》、《心靈捕手》……一部部經典電影在我們眼前浮現，威廉姆斯以他內心的憂郁、外表的愉悅，感動了全世界。而今，喜劇大師駕鶴西去，留給我們的，是無限的懷念。

“六國混血兒”的喜劇之路

1951年，威廉姆斯生于芝加哥，有英國、德國、法國、威爾士、愛爾蘭、蘇格蘭六國混血。他的喜劇因素和幽默感來自于他的母親。母親經常講些滑稽的笑話令他開懷大笑，他說：“喜劇是我母親和我交流的一種方式。她給我講許多有趣的笑話。這些笑話令我父親無地自容，卻使我捧腹大笑。”

在中學高年級時，威廉姆斯的家搬到了舊金山的馬丁縣。在那兒，他演出了第一部學校話劇，“我當時扮演一個古怪的角色，贏得大家一片掌聲。”不過，那時他并未意識到一個喜劇天才正在形成。

威廉姆斯曾想成為外交官，為此，他進入了洛杉磯附近的克萊蒙特男子學院，學習政治學。然而沒過多久，他卻迷上了演戲，于是轉入著名的紐約朱莉亞學院，并得到了獎學金。在完成學業后，他到舊金山的一些酒店賣藝。在此期間，他結識了前妻、舞蹈演員瓦萊西婭·維拉蒂。

在洛杉磯喜劇班就讀時，威廉姆斯由經紀人介紹，參加了幾次電視表演，其中在《幸福的日子》客串的一角令導演欣賞。為此，他得到了《莫克與明迪》那個外星人的角色，而這個和藹可親的外星人使威廉姆斯走紅美國與歐洲。

1980年，威廉姆斯涉足電影圈，在處女作《大力水手》中，他演繹挑大梁的卡通人物波皮，他那讓人忍俊不禁的樣子，從鼻子到下巴像極了波皮，給人印象深刻。

此后，威廉姆斯又連續主演了《哈得遜河丘的莫斯科》、《幸存者》、《天堂俱樂部》等。在頭一部影片里，他飾演一位叛逃到美國的蘇聯馬戲團藝人，在那兒同一位意大利姑娘墮入愛河。美國《時代》周刊稱贊他的表演“非凡的復雜……他的俄國腔調令人驚愕，怪里怪氣，卻真實可信。”威廉姆斯手捧奧斯卡金像，竟激動得一時說不出話來。

在威廉姆斯早期的影片中，他均有不俗的表現。這并不奇怪，因為他有天賦，并接受過專業訓練，絕不是人們想象中的那種粗俗的小丑式的喜劇演員。然而一段時間以來，威廉姆斯的表演天賦都被他那獨辟蹊徑、自由發揮且想象豐富的喜劇片子所埋沒，觀眾一直僅僅把他視為普通的喜劇影星。直到《早安，越南！》上演，威廉姆斯才真正以演技派明星的身份受到人們的注目。

導師威廉姆斯：再見，我的船長！

威廉姆斯去世后，有人撰文稱：“人們不能接受一個喜劇演員自殺，他們仿佛是生活在人間最后的天堂——我們現在就像被告知，存在極樂世界的幻覺已經破滅。”

奧巴馬發表對威廉姆斯的哀悼：“他成功地觸動了人類精神的方方面面，他讓我們歡笑，讓我們哭泣，他慷慨地把自己無比的喜劇才能奉獻給最有需要的人：從遠赴國外的士兵到街頭的邊緣化人群。奧巴馬家族將哀悼獻給羅賓的家人、朋友和每一個在他的角色中找到了自己的影子和共鳴的人。”

與其他大部分喜劇演員不同的是，威廉姆斯從來都不是一個小丑，他從未用粗俗的搞怪扮丑來換取觀眾的笑聲。他也不像吉姆·凱瑞那樣，能夠像橡皮那樣隨意改變自己的面部形狀。威廉姆斯的獨特喜感，幾乎都來自于他所扮演的角色與周遭環境存在的突兀差異與違和感，這些角色要么飽經失敗與創傷，要么缺乏自我意識，總之，都是些極其特別的家伙。

而他獨有的“口活”——即興發揮和模仿各種聲音的技巧，則讓他能夠隨時變身脫口秀專家，增添喜劇效果時如虎添翼。

在人們更為熟悉的《窈窕奶爸》和《家有杰克》中，威廉姆斯分別演繹了一位男扮女裝成一位女傭的失意大叔和一個衰老速度比常人快了四倍的“老男孩”。兩者都以其明顯的突兀存在感讓人忍俊不禁，當然也讓片中的其他角色頭疼不已。

威廉姆斯最顯著的個人標簽無疑是“喜劇演員”，但影響最大的角色卻都來自于嚴肅的正劇，更直白一點地說——都是扮演導師的角色。

沒錯，不可避免地要提到《死亡詩社》和《心靈捕手》，提到基汀老師和西恩教授。這兩部前后相差八年，出自不同導演手筆的作品，卻好像一對失散多年的孿生兄弟，由于威廉姆斯的存在，而具有異曲同工的氣質。只不過前者是在引領一群被體制化了的迷茫學生重新思考學習乃至生活的本質意義，后者則是在潤物細無聲地引導一位迷失的天才少年重新回到正軌。

無數人看到學生們一個個站上課桌，呼喊著“哦，船長，我的船長！”的一刻會激動得熱淚盈眶。同樣，當看到西恩不斷對威爾說道“這不是你的錯”，之后兩人緊緊擁抱的一幕時，無數人會感覺如釋重負。威廉姆斯演繹的導師，并非像他的大多數同行那樣刻板地“教給”你什么知識或道理，而是引導學生自己去思考與發現。對于習慣了應試教育的中國觀眾而言，感觸大概尤其強烈。

無論如何，《死亡詩社》和《心靈捕手》都是威廉姆斯表演生涯中最令人矚目的兩座豐碑。《死亡詩社》拿到了當年的奧斯卡影帝提名，《心靈捕手》則帶給了威廉姆斯平生唯一一座小金人。1997年，威廉姆斯被《帝國》評為“全球最偉大的100位電影演員”之一，更被《娛樂周刊》評為“健在的最搞笑的喜劇演員”第一名。

如今，我們只能遺憾地將“健在”二字去掉，然后原封不動地保留其余的評價。再見，我的船長！

讓整個世界快樂，卻把悲傷留給自己

卓別林曾講過這樣一個故事，說有人得了很重的憂郁癥之后去看病，醫生跟他說：“最近我們城里來了一個特別幽默的人，已在街上講了三天笑話，導致全城的人這幾天都過得特別開心。我建議你去找找他。”這個人說：“我就是你說的那個特別幽默的人。”

正如古希臘喜劇之父阿里斯托芬所言，任何喜劇的背后都是哀傷。刻骨銘心的哀傷也伴隨著羅賓·威廉姆斯的一生。

從進入演藝圈開始，羅賓·威廉姆斯就出現神經衰弱的征兆，生前他飽受嚴重抑郁癥的困擾。他曾多次向心理醫生求助，但都沒有獲得很好的結果，他的發言人也證實，他最近正飽受嚴重抑郁癥的困擾。

在笑聲背后威廉姆斯有著一顆敏感的心靈，他曾坦白，年輕時曾沉迷過藥物和酒精，今年6月他為了治療重度抑郁癥曾再次進入明尼蘇達州黑澤爾頓戒癮中心。他的發言人在一份聲明中提到，連續拍攝這幾部電影之后，他需要重新調整身體保持清醒。

在老友大衛·萊特曼的《深夜秀》的現場，一直受到深度抑郁癥困擾的羅賓·威廉姆斯曾直言自己想放棄喜劇表演：“我不認為我是一個快樂的人，我只是努力想讓別人快樂。因為我覺得這樣我自己可能會快樂。”

越快樂越悲傷，越歡樂越痛苦。對威廉姆斯而言，寂寞一直與他如影隨形，即使他的職業生涯里充滿了奧斯卡獎、金球獎、艾美獎、格萊美獎等各種業內最高獎項的認可。

星相學上解釋有一種土星三宮或者雙子的人，可以說很多話，對身邊五花八門的話題發表意見，甚至幽默風趣，但是如果你細心觀察，就發現你聽他雖然說了很多，但上天入地，沒幾樣是跟他的私事有關，或者淺嘗輒止，你認識他很久卻對他本人一無所知，他對自己的事，自己的心情常常閉口不談。這種人表達真正的內心情感需求等等，是有障礙的，他們其實是真正意義上的沉默寡言者，是真正內向的人，盡管他表現出來的可能是非常健談，但這也是一種過度補償心理。

這也可以解釋為什么很多喜劇明星，比如金·凱利、憨豆先生都是抑郁癥患者，他們是真正的把悲傷留給自己的人。

周星馳也是個憂郁的糾結太多的人，小時候很自閉。反倒是當年竹筒倒豆子一樣一直在對著媒體抱怨的朱茵，有什么話也不憋在心里，不會有什么太大問題。

威廉姆斯從未抱怨過自己的生活，講述過心酸奮斗史等等，他總是把歡笑帶給別人，然后有一天就這樣走了。也許只有那些真正懂得痛苦的人，才會心存善意，由衷的想看到大家的笑容吧，這是他們溫柔的對待這個世界的方式。于是他們去做了喜劇演員。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