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金昌

陳曉雅

一尺丈量自我長短，兩剪裁出人生方圓。

蔡工手中的尺與剪，是最精準和最犀利的。他的尺，首先量自身的心寬。他的剪，最終剪生活的形色。

“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蔡工！”

我順聲望去，眼前是一位精神矍鑠、面容和善的長者。對于一貫采訪年輕新銳設計師的我來說，眼前的這位長者，讓我有些驚異和猝不及防。

中國古時便有“相由心生”這一說，不是以貌取人，而是以神色察辯內心。見了蔡工一面就能理解，為何紅都集團（北京紅都集團公司）上下都稱他為蔡工了。如炬雙目神炯炯，似蠶直眉心慈慈。俗套一點，我真想效仿紅樓里來一句，“這位前輩我見過！”

面對蔡工，我看了看我之前所擬寫的采訪提綱，它倏然間幼稚、膚淺到寒磣。蔡工看看我，應是察覺到我有一些困窘地難為情，和聲和氣地對我說：“沒關系！是按照提綱采訪或者隨意地聊聊都可以。你按照你的方式就好！”

就這樣，我們開始了聊天。

蔡工原名蔡金昌，是地道的老北京人。蔡工笑談自己不那么像北京人。比如：老北京人愛京劇、愛相聲、愛養花鳥、好讀書、好下棋……他卻沒這些個喜好。

“我的生活重心就是工作和家庭。除了忙碌和休息，沒有其它時間再做別的事情了！”

自79年開始，蔡工在紅都集團任職，至今已35年。35年的漫漫長路里，蔡工把青春與精力都奉獻給了他的工作，沒有動搖、沒有放棄。僅憑這一點，足以讓現今的年輕后輩們敬畏與羞慚了。也是由此得知，蔡工的恒心與毅力。

“35年來，您覺得紅都和最初相比有何不同嗎？”

“最初就是來工作，后來是喜歡，再后來就是熱愛了。紅都這個企業有歷史文化的底蘊，能讓人做下去。它有空間和余地，給你足夠的做主能力來發揮。就比如，我有什么想法或者覺得要添置一些設備，領導會非常支持。他能信任你的專業，放手讓你做，而不是讓你事無巨細地向他申請、解釋、匯報。”

蔡工的回答，恰好對應了他所認為的一名設計師的需要。蔡工說，設計師要的是發揮空間，得把心中的意念、腦中的靈感恰到好處地發揮出來。蔡工的設計很專業，但他并非只專一地設計，工藝、版型、制作……但凡和服裝有關的，他都了如指掌。

蔡工本身的氣質和紅都非常吻合，穩重、深沉、內涵。但凡開口說話，他總帶著莊重又不失親和地笑，像極了一杯古酒，綿醇清遠。

說起讓他印象深刻的事情，蔡工說，重大的工作能夠如實、如期完成，很值得回味。果真是熱衷工作之人，三句不離本行。

“90年亞運會，我們要給裁判、官員等做服裝，總共三千多套。無個人尺寸，我們得去分析他們的大致身形、比例，憑感覺去搭配。服裝制作完成以后，會有專門人員到現場發放。有特殊情況的，比如身高、身形異于常人的，那邊的人員量尺寸打電話告知我，我在這邊記下，再趕快制版。這前前后后，總完工不得超過8小時。時間是很緊迫的，但是緊張更得謹慎！”

蔡工的確是謹慎心細之人，他說以小能見大，看一件服裝第一眼是看整體效果，第二眼就是看細微處，衣領、扣子、口袋，細微處最能判斷服裝所屬的氣質。

“您現在在服裝方面是名副其實的專業。如果您要帶一名徒弟，把您的所學傳授于他，您有什么要求？”

“人品自然是不用說了，它是首要的。其次是性格。我覺得他必須得有耐心，不放棄！對職業或者其它事情都一樣，堅持很重要！年少輕狂傲慢，任誰都一樣。它也是人一生的一個必經階段。回過頭來看，我年輕的時候也輕狂，也覺得自己很多都已經掌握了。但是，身為年輕人，不管他多么有才華和能力，必須得有謙虛的心態。前輩們畢竟是先行者，有著他們未曾實踐過的經驗。”

蔡工很誠懇，未有絲毫的“倚老賣老”。聽他說話，像是聽寓言故事，內容簡單而深刻，也像是聽自家長輩語重心長地教育，滿是勸解和引導。

蔡工已近耳順之年，幾番交談我能明顯感覺到，他不僅耳順，更是心順。我笑著說蔡工心態好。他說：“知足者常樂。不順心的事誰都有，再難的事只要心態平和，也會很快過去。我很欣賞像鄧小平那樣的人，他經歷了三起三落，起來了，就當好領導指揮若定；下去了，就當個平民踏實生活。不管在哪個位置都能安之若素。而我只是個平常人，更該有顆平常心。”

這世上有很多人，窮極一生都在死拼和埋怨，卻始終得不到理想的待遇和生活。其實，他不是輸給了命運和時運，只是輸給了自己的不甘而又不肯。殊不知，人生的主動性和自覺性一旦強了，人生就沒有缺憾和晦暗了！不好高騖遠、不抱怨，這就是蔡工。endprint